“我希望你能向我坦诚一切。”

卫无忧眸凝饱经风霜的秋瑟，痴望着澄澈的天空，缓缓开口说道：“好一个恩怨分明，不过，现今世上多是以怨报德之人，就算你施恩于我，你就没有想过，我也可毫不领情！”

周嬛春点点头，心中坚定地对卫无忧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会这么做……”

“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那些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是……不应该牵扯无辜之人……”

卫无忧双目无光，喃喃自语，好似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在那时，我并不认为周解梦是无辜之人。”

“周穆显率白秦兵将灭我卫楼，我卫楼子民又何其无辜……”

提及灭国之仇，卫无忧尤然心火暗生，尽管他自诩经历这般风雨，早已将人生起落，皆视为平常，但.

“而我，原本是一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王子，在那场战乱中，我却一夕沦为亡国人，在战乱之后，我甚至连父母的尸骨都无法找到……”

“我所能做的，仅是遥望故国的影子，怀想家人的音容，永远永远流落他方……”

“西域其他国家的国主提出过收留我的议题，但是被我拒绝了。”

“我不会殉国，既然我仍有一命尚存，我就不会让自己死的毫无价值！”

“但，倘若无法报此家国之仇我生亦无安，死则无颜面对我的父母与千万卫楼子民！”

“所以，我开始潜入白秦。”

“但，我之行事却屡屡碰壁，真胧城对我来说……犹如天涯之远……”

“我做过佃户，做过乞丐，甚至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加入风林火山寨，落草为寇。”

“那段时光，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光，我纠结，隐忍，无奈，自责，痛恨，愤怒，残忍，邪恶……”

“直到，她的出现……”

“她是我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她的声音就像茫茫荒漠之前，无尽旷野之上，飘在风中的悠长铃声，清脆甜美，好似唯一的绿洲……”

“是她让我明白，人生的起落，皆为平常，就好似会有一段属于我的感情不期而至。”

说道这里，卫无忧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副眷念和幸福的表情。

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应当就是他的妻子延知语。

“之后，我脱离火山寨，接下运盐护镖的工作，放弃报仇，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一则意外的消息。”

“那则消息是……周穆显的儿子周解梦在某日，我也不记得是具体哪一日……”

卫无忧见周嬛春面色不佳，又连忙往下说道，“将要经过雾雨山径……”

“闻此消息，埋藏在我心中的恨火又爆发了……”

说完此话，卫无忧俯下头，双眉蹙抖，好似进入天人交战。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郑重地沉声说道：“之后的事，将与你想象中的……有所差别，不管你信或不信……”

周嬛春亦正色面对卫无忧。

见周嬛春已有心理准备，卫无忧才缓缓开口说道：“当时，我并没有对周解梦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