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阿钺让她拿了那块才值两千银子的玉玦来要一万两,他不也是毫不犹豫的收了?许瑢内心悲愤出声:“阿钺总是在欺负我。”
他从桌子上拿起那精致的面具戴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轻轻走到二楼拐弯处,低头看了看大堂。
靠着柜台的黑檀木桌子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女子,梳了一个如意髻,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只能见着她发髻间的簪子闪闪发亮。
她坐得笔直,膝盖并拢,一双手安安静静的搁在膝盖上,看上去很悠闲的样子,似乎没有一丝紧张。许瑢出神的望着她,心里有些奇怪,从最开始,这个盛姑娘极大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个乡村姑娘,面对着这么多银子,却没有不安与焦躁,好像她早就见惯了这些,但是当他派人调查过以后,方才发现,这位盛姑娘真的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那她这气度见识,是从何而来?
她如同一个谜,吸引着他想要探究真相,可在探究的同时,他发现自己似乎喜欢上了她。
伶牙俐齿的她,心地善良的她,寸土不让的她,都让许瑢折服,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姑娘有盛芳华这般聪明勇敢,她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深深的吸引着他。
当她决定替嫁的时候,他心底有一丝惆怅,口里劝着褚昭钺,心里头却是在遗憾为什么自己不能如褚昭钺一般用这破釜沉舟的决心去娶她——他有自己的身份,有各种束缚,他根本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来突破阻碍娶她做皇子妃。
再说,褚昭钺是他的好友,朋友妻,不可欺,自己如何能打她的主意?也只能讲这一份隐晦的情感埋在心底了。可今日听说她与褚昭钺和离了,一颗心忽然之间竟静不下来,就如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那波纹的边缘一丝丝的越来越大。
他站在拐弯那处,凝望着她,看到她从何东那里接过银票,站起身来,朝何东点了点头,带着丫鬟,在苏福苏禄的护送下走出了琢玉堂。
“来人,给我备车,我要去楮国公府。”
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盛姑娘竟然从阿钺身边离开了?
松涛苑的桂花树下,有一个人。
坐在轮椅上,好半日都没有动静,就如一尊泥塑木雕,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肩膀上,全身犹如涂上了金粉,点点的发亮。
“大公子……”莲心捧着一碗冰糖莲子羹走了过来,看着褚昭钺那略带沮丧的面容,心里头有些难过:“大公子,你别想这么多了,先来将这莲子羹给喝了罢。”
“走开。”褚昭钺没有看她,冷冷的说出了两个字。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他要在树下一个人思念着她,不需要旁人来打扰。
莲心咬了咬嘴唇,固执的将莲子羹递到褚昭钺面前:“大公子,且尝两口罢。”
“咣当”一声,盛着莲子羹的那个碗盏被摔到了地上,瓷片一块块的或躺或仰,几朵银耳巍巍颤颤的晃动着,里边有数颗圆圆莲子不断的滚动。
“哟,阿钺,你倒是越发长进了,怎么跟丫鬟置气起来了?”戏谑的声音在月亮门口响起,许瑢从外边跨步走了进来,身形高大。
“阿瑢,你来了。”褚昭钺挑了挑眉,转过头来:“今日过来,可有什么事情?”
“我是来向你讨银子的。”许瑢回答得一本正经。
“讨银子?我可未曾欠你钱财。”褚昭钺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心情稍微好了些。
朋友,不就是在自己不高兴的时候过来相陪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