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昭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是,我过来给祖母请安。”
这个安,是非请不可。
褚老太君刚刚用过饭,正由曼珠与曼青扶着在园中散步用以消食,听闻褚昭钺过来了,褚老太君有些惊奇:“他来又是为何?”
长孙褚昭钺在兵部任职,素日里都是早上就要去应卯,下午得要申时才能离开府衙,回到国公府时便该是饭时,请安问好不过是敷衍一下,有时候过了饭时很久都不见他来嘘寒问暖,褚老太君心中有些火气,这做孙子的,难道第一要紧事情不是向长辈行孝?为何如此懈怠?跟阿志相比,简直是太傲慢了。
褚老太君越是这般想,便越看褚昭钺有些不爽,跟褚二夫人说过几次,褚二夫人应声说要好好去教育下阿钺,可是尽管答应得好好的,褚昭钺依旧还是该什么时候来便是什么时候来,一点也没改,有一回褚老太君没有忍住,等褚昭钺来请安时直接问他:“昭钺,百事孝为先,你为何却不将这请安当成一回事?你看看昭志,他日日早上请安晚上问好,可比你要勤密得多。”
褚昭钺只是淡淡答道:“若是他和我一样有官职在身,只怕他也来不得这般准时勤密。”
“说的什么话!”褚老太君很不高兴:“昭志怎么会像你一样,当了个芝麻官儿就觉得了不起,不将祖母放在眼里。”
“祖母,在您眼里我做的是芝麻官,不值得努力,可我却不是看中那个职位,我觉得无论官职大小都是为国效力,为皇上尽忠,无论如何都要认真对待,绝不能敷衍了事。祖母,你是想要阿志成为一个系在裙带上的人,而没有报国之志?”
褚昭钺反驳得头头是道,褚老太君找不出半点理由来挑他的岔子,又怒又恨,板着脸孔训斥道:“既然你一心为国效力,那便可以不要我这做祖母的了,也不必每日来请安,行这些虚礼,心中没有尊重,我又何必要你来装模作样。”
“祖母,百事孝为先,即便您宽厚,免了我这请安,可我还是不能不受孝道。”褚昭钺笑得温和,气得褚老太君更是说不出话来,越发的不喜欢他了。
今年春褚昭钺失踪了一段时期,回来以后卧床不起,到最近才身子爽利,褚老太君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褚昭钺来请安,也渐渐的习惯了,这些日子褚昭钺又冒出来给她请安,褚老太君心里头又有些不对付,只觉膈应,巴不得他不要来了,可褚昭钺却偏偏还是来了!
“我得凉一凉他。”褚老太君听得下人通传说褚昭钺过来了,有些不忿:“曼珠,你们扶我去池子那边看看鱼。”
这天色已晚,到处都是黑咕隆咚的,如何能看到鱼?只不过是托词罢了,两个丫鬟心知肚明,可依旧还是扶着褚老太君从后门绕了过去,在外边转悠了好一阵子,这才慢慢悠悠的走回主院来。
蹇着身子走进走进大堂,就见亮晃晃的烛光里,人头攒动。褚老太君唬了一跳,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有这么多人来她这院子了?
“祖母回来了。”褚昭钺站起身来,朝褚老太君行了一礼:“听说祖母看鱼去了,也不知道这时辰,还有没有鱼能看到祖母手中的鱼食。”
褚老太君拉了拉嘴角,没有出声,径直走到自己位置坐下,瞥了一眼那边坐着的三个儿子和他们各自的夫人,有些奇怪:“你们怎么都来了?”
楮国公吃了一惊:“难道不是母亲有事寻了我们过来?”
“我有事寻你们?说的什么话!”褚老太君很不高兴:“我能有什么事情,这时候寻了你们来商议呢?”
褚家三位夫人相互看了看,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祖母,你当然有事要寻了诸位长辈过来。”褚昭钺站在那里,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不过是孙子越俎代庖,替你将他们找过来了。”
褚老太君的脸抽了抽:“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全然听不懂?”
“祖母,你莫要着急,我请你看一个人,你便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褚昭钺朝身边的苏福点了点头,苏福会意,身子一晃,人已经到了门帘之处,伸手一掀,冷风旋转着刮了进来:“将人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