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国公呆了呆,慢慢的,眼中燃起了赞许的光:“昭志,既然你胸有大志,我也不阻拦你,随你本心去做罢。”
“多谢大伯父体谅。”褚昭志心中雀跃不已,朝楮国公行了一礼:“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楮国公站在那里,见着褚昭钺的身影奔跑离开,没有灯笼他也疾奔如电,看起来想离开的心思非常急切。他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心中生了几分羡慕,若他不是领了父亲的遗命,或许他也会同褚昭钺一般,奔着离开楮国公府,可肩膀上压着的重担,让他不得不又留了下来。
“文偃,你是长子,又是我请封的世子,你可一定要将褚家这门户给撑起来,千万不能给弄垮了。”老楮国公过世前,曾拉着他的手不放:“文心性子温吞,没有杀伐果决的气魄,文龙又被你母亲给宠坏了,若是任凭他胡闹,楮国公府迟早会垮掉,你是老大,怎么着也要好好替我看着楮国公府。”
这遗命,就是枷锁,让他挣脱不得,即便在府中备受煎熬,他也只能熬下去。
闭了闭眼,仿佛鼻尖能闻到那淡淡的清香:“文偃,你别太累着自己。”
那温柔的话语,已经随着那春风飘然而逝,再也不会回来。
松涛苑管着开门的小丫头子探头探脑的在张望,门廊下挂着的两盏灯笼,将她的脸照得跟黄玉一般温润,她的目光焦急的望向外边的小径,口里喃喃自语:“大公子怎么还不回来呢?真真是急死人了。”
夫人已经过来好一段时间了,一直站在走廊下边,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脖子伸得老长,跟那大白鹅似的,不时的打发梨花过来门口看情况,她们瞧着都有些着急。
最害怕的就是看到夫人那红红的一双眼圈子,都四十的人了,还跟十多岁的姑娘一般,遇到着急的事情就失了主张,只会默默的流眼泪,小丫头子心中暗道,也是夫人福气好,在这府里头,无惊无险的活了下来哪。
“大公子,大公子!”
瞥见小径那头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小丫头子高兴得喊出了声:“大公子你总算是回来了,夫人等你很久啦。”
褚昭钺的脚步停了下来,第一次忽然觉得母亲这样做有些令人烦心。
“大公子?”小丫头子有些不解:“夫人看上去很着急呢。”
褚昭钺暗自叹息一声,跨步走过了门槛——看起来,今晚无可避免要看到母亲在自己面前泪如雨下。
“阿钺!”褚二夫人快步从走廊下跑了出来,走到褚昭钺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阿钺阿钺,你如何这样糊涂?你怎么能搬出楮国公府去?”
“母亲,难道你没看出来,这府里头有人想要害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不如搬出去的好,若是哪一天她们买通了身边的丫头,在饭菜里加点什么别的东西,那时候后悔便已经晚了。”褚昭钺无奈的朝台阶上走过去,臂弯里挂着使劲抹眼泪的褚二夫人。
“我们可以防备着些。”褚二夫人眼泪珠子不住的往下掉:“咱们不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吗,筷子也是银制的,丫鬟婆子们个个中心,你又何必杞人忧天。”
“不是杞人忧天,现在不都有人动手了吗?”褚昭钺实在有些难以理解母亲的想法,分明都是这样了,她还当看不见,莫非是一定要自己死在她面前,她这才会发觉真是有人在害他?
“阿钺,咱们小心行事即可,你要知道,搬出楮国公府,你便背上了个不孝的罪名,到时候这世子之位哪里还会轮得上你?即便你大伯父心疼你,为你请封,指不定三房那边会买通人去皇上面前说你坏话,到时候也不见得你就能当上。”褚二夫人一脸惨白,谆谆劝诫:“阿钺,你不可任性为之!”
原来他的母亲,也是眼睛盯牢了那世子之位,那不过是个虚名罢了,难道比他这人更要紧?褚昭钺站在那里,只觉得寒风阵阵,忽然间有些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