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站在房门口一看,只见房内有两具尸体,身下淌着血,一具趴在房门口,头部距离房门槛只有一个拳头的宽度,背部有一道伤口;另外一具尸体靠近窗户仰面躺着,咽喉被利刃刺穿,尸体身下的血就是从那伤口流出。
他思索一下,扭头对霍撼山打了一个眼色,霍撼山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转身离去。
几个甲士控制了过道,苏扬脱下靴子动作轻盈的走进房间,他蹲在第一具尸体边查看,发现死者背后的伤口是被剑之类的利刃所造成的,他把尸体稍稍抬起来查看胸前,发现死者胸前也有一道伤口,应该是与背后的伤口形成了贯穿伤,而且恰巧刺穿了心脏,造成一击毙命,死者都没有来得及挣扎和爬行就死了,地上大量的血迹也证明这一处贯穿心脏的伤是致命伤。
从死者的衣着服饰上看不出对方的身份,但死者的相貌面部特征证明其应该来自雪域高原。
苏扬又走到另一具尸体旁边勘察,这个死者的相貌特征同样说明此人是来自高原上,这两个死者脸上的高原红特征已经很淡薄,这说明他们来中原的时间不短了。
这一具尸体的致命伤在咽喉,凶手的剑法非常厉害,干净利落,死者甚至都来不及反抗就被刺杀了,从死者躺着的位置和姿势来观察和推断,死者当时应该是在观察苏家大宅,但凶手突然从背后出现,死者听到动静刚转过身来就被刺杀了,而房门口的死者是应该与凶手过了几招,在知道不敌的情况下向从房门逃走,但被凶手追上从背后刺死。
苏扬从两个死者身上各找到了一张“过所”,他依次翻开过所查看,这两张过所是刑部的司门颁发,司门是刑部所属四司之一,主官和副官分为司门郎中和员外郎。
据苏扬所知,外国使节与商人入境大唐的程序是不同的,事先朝廷会向西域诸国或周边小国颁发铜鱼符作为入境凭证,外国使节到达边境之后需要勘验铜鱼符,勘验无误才能通关,入关之后有专门的官方人员沿途随行,使节在途中不得与任何唐人交谈,沿途官方也不能让使节与其他人杂居在一起,官方的官吏非公务不得与外国使节见面和接触,如果外国人来大大唐为间谍,按唐律判处绞刑;或者外国人在唐朝境内给已经归化的胡人或留学生写书信,而这人却不报告,一经发现,两人要同时被判绞刑。
而针对外国商人来朝,大唐做出的规定又有所不同,外国商人没有唐朝朝廷颁发的铜鱼符,他们必须要在通商口岸或关隘处向官方申请过所,在边境、各地由都督府或州户曹参军颁发,在长安则由刑部司门的郎中或员外郎颁发。
而外国人所持过所也是有时效限制的,到了期限必须要到相关衙门续期,否则一经被治安管理部门的人查验过期,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
“吐谷浑人?”苏扬皱着眉头看着两张过所上写着的两个死者的身份信息,这两个死者竟然是归化的吐谷浑人。
早年间薛仁贵败于大非川,吐谷浑随即被吐蕃吞并,但有不少吐谷浑人内迁归附大唐,这些吐谷浑人因此也成了归化的胡人,他们的待遇与大唐汉人差不多,可以穿汉服。
而按官方规定,外国人在唐朝是不能穿唐人服饰的,外国留学生也是如此,必须穿本国服饰,难怪这两个胡人穿着唐人的服饰!
苏扬把过所放回尸体身上,他又发现窗沿上原本布满灰尘,但有一个脚印,他立即拔出刀丈量了脚印的宽度,然后与两个死者的脚进行对比,脚印的宽度明显要比两个死者的脚窄一些,凶手应该是跳窗离开。
这个时期的窗帘大多都是用草席或竹席悬挂而成,白天就把它卷起来让房内采光,到了夜晚就放下窗帘,关上窗棂,这种草席或竹席窗帘都可以进行固定,下雨时可以挡住雨水飘进房内,起风时可以挡风,有窗棂的支撑不会被吹飞。
而一些富户豪门、甚至是勋贵、皇族,窗帘是用白布或丝绸浸染桐油制作而成,造价比较昂贵,但它比用草席或竹席做窗帘要耐用,且防风防雨雪的效果好不少,即便放下窗帘,房内的采光效果肯定也要比草席和竹席好许多。
苏扬撩起草席窗帘向外看过去,窗外空无一物,没有树木、绳索可以借力,他心里产生了疑惑,凶手是如何下去的?这四楼距离地面的高度可不低啊,凶手的轻身之术竟然如此厉害,要是这样的话,城墙和坊墙对于此人来说岂不形同虚设?
苏扬自问,以他现在的功力也还做不到很轻松就能飞身下去而毫发无损。
他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转身扭头扫视了一遍房内,没有放过任何角落和细节,再无新的发现之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