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沉思了很久才有了反应,他看着诚恳苏扬说:“镇远一席话发人深省,如击破重重迷雾让孤看透了本质,此前孤的确太过心慈手软,太过顾念亲情,正如镇远所言,要讲亲情也要等大胜之后再讲,此时讲,也只怕我那母后也不领情啊!”
话锋一转,李贤又问:“白天孤问镇远接下来有何打算,镇远却没有正面回答孤,孤这里再问镇远,不知镇远做何回答?”
苏扬起身走到中间抱拳下拜:“臣愿听从殿下调遣!”
“哈哈哈,哈好好!”李贤大喜,立即起身走过来把苏扬扶起,“得镇远如虎添翼,来来来,孤要与你彻夜长谈!”
二人面对面跪坐,苏扬问:“殿下对抗后党可有具体的方略?”
作为上位者,李贤当然不能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向下属和盘托出,他反问:“镇远可有想法?”
苏扬思索一番说:“臣以为殿下应当先定个目标,定了目标之后再围绕这个目标制定达成目标的方略!不知殿下的目标是甚么?”
李贤想也不想就说:“自然是继承大统!”
“没错,殿下的目标应该是继承大统!继承大统又有几种,分为起兵夺位和在陛下百年之后名正言顺的继位,而殿下肯定会选择后者!”
李贤点点头:“那是自然!”
“殿下若选择后者,在目标达成之前都必须想尽办法保证自己的太子之位坐得稳当,一旦失去太子之位,您就很难有翻盘的机会了!”
“在这期间,肯定会有来自各方的攻击,也会有来自陛下的猜忌,还有来自下属的背弃,而殿下必须都一一化解,不但要顺利化解,还要做得漂亮,既不能让陛下感受到皇位受到威胁,也要让朝中大臣们觉得殿下处事公正、得体!”
苏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与李贤讨论了在朝中如何行事,如何对待皇帝、如何对待皇后、如何对待大臣官员,又如何与兄弟姐妹相处。
之所以用讨论的方式,这可以让李贤参与进来,让他更容易接受,经过一番讨论,让李贤有拨云见日的感觉。
“殿下,您身边有谁可以为您出谋划策,有谁拥有足够的智谋为您随时献计献策?在您身处不利境地之时能够为您剖析时局、分析利弊,让您可以扭转局面?”
李贤想了想,摇了摇头:“刘纳言倒是勉强能够胜任,其他人······”
“张相和李相呢?”
李贤道:“他们不乏才干,处理公务政事是一把好手,但要说起出谋划策、剖析时局、分析利弊,那就非他们所长了!”
苏扬拱手:“殿下,成大事者身边绝不能缺少谋士,殿下如果找不到,臣倒是可以为殿下举荐一人!”
“哦?能让镇远都认为是智谋之士的人,想必必定不凡,不知此人姓甚名谁,在何处?”李贤急切的问道。
苏扬想起了魏真宰,这个人是他见过的最有智慧的人,他虽然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此人了,但他与此人接触的几次之中,都感觉到这个人的不凡。
“此人姓魏,名真宰,字元忠,现在当任秘书省正字,似乎在中书省听调,听此人论事,其往往能一针见血,直击要害!”
李贤考了了一下,点头说:“镇远抽空可引他来见孤!”
“诺!”
苏扬一看已是深夜,该说的也都说了,至于李贤能不能听进去,他就没办法左右了,于是起身道:“殿下,夜已深,殿下该歇息了,而臣也该走了,若是让人知道殿下房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非得吓死不可!”
李贤急忙说:“街上早已宵禁,镇远如何回得去?”
“殿下放心,臣既能来,那就能走!”苏扬说着起身行了一礼,转身迅速离去,走出大门一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李贤快步走出门口,看见门外两个守卫正靠在墙壁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二人正当值呢,其实已经昏迷了,而不远处的巡逻守卫们全然都没有发现异常,再一看,哪里还能看见苏扬的身影?
李贤不由喃喃自语:“镇远真是好本事!”
大约两刻钟之后,苏扬很轻松就回到了家里,他见淳于仙仙的房里还亮着灯,想必是在等他回来,立即走过去敲门。
房门被打开,淳于仙仙一看是苏扬,“吃了么,奴去给你准备饭食酒菜!”
晚饭自然是吃过的,但苏扬却又感觉饿了,“行,你去叫厨房弄点酒菜拿过来”。
“那你等着!”淳于仙仙说完把手里一只鞋底放下就走了。
苏扬看着桌子上已经纳了大半的千层鞋底,拿在手上往自己脚下比了比,正好是他穿的尺寸,他的脚可小,一般人根本就穿不了这么大的鞋,这不是为他纳的还能是为谁?
一股暖流涌上了苏扬的心头。
等等,苏扬想起淳于仙仙刚才的自称,她可是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自称过奴啊,今天怎么这么反常?难道是她终于开窍了,知道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了?
没过一会儿,淳于仙仙就提着一个食盒回来了,打开食盒把两个下酒的小菜放在小桌上,还有一壶酒和两个杯子。
这些年,苏扬单独与淳于仙仙一起吃饭还真没几次,更何况还喝酒。
苏扬拿着酒杯道:“仙仙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跟我吃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