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站在地图前凝视着,虽然这两天不再下雪,但气温很低,寒风肆虐,地上厚厚的积雪没有一丝融化的迹象,在这种天气和路况之下,斥候要把消息传回来并不容易,这个消息应该已经过去几天了,也不知道这一支八千人的北蛮军是否还在原地。
“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准备好十天的干粮和厚实的皮毛御寒,我们要出发了!”
隔天清早,苏扬留下一千人守牛头朝那山戍堡,带着四千骑兵踩着厚厚的积雪向东北方向而去。
行军一日,两个信使被苏扬派了出去,他们的目的地是在诺真水中游的唐军营寨,那里有朔方军前烽游奕使杨玄基和他的三千人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如果北蛮大将默啜是避开了诺真水中游的唐军营寨,他们应该是绕路过来的,天降大雪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有麻烦也有好处,麻烦就是行军困难,搞不好还会全部冻死在外面;好处就是不用担心水源的问题,因为地上有积雪,随时都可以取雪饮用,那么默啜他们就可以不用去碰杨玄基和他的三千人马这块硬骨头。
“兄长,为何主动带兵出击?是担心行动上处于被动?还是担心他们逃走?”郭知运策马跟在苏扬身边抱拳问。
苏扬道:“我既担心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又担心他们远遁,如果让他们跑了,牛头朝那山的八百将士不都白死了吗?你看这天气,天不可能一直这么冷,总有几天放晴的,太阳出来之后积雪会开始融化,到时候默啜如果想率军撤退就只能啃杨玄基这块硬骨头,因为冰雪融化之后只有诺真水河畔可以取水了!”
“如果他们暂时没有撤走的打算,那么他们回再来吗?来了倒好,可如果他们不来这里,而是去了幽州呢?幽州方面肯定会想不到北蛮军会去攻打,必然会被默啜偷袭得手,所以我们采取主动,不能被北蛮人牵着鼻子走!”
大军又向北方行军了两个时辰,苏扬没有派出斥候,在这么厚的积雪中,斥候的行动能力不会比普通将士们快多少,而且就算他们在前方发现了敌军,也无法及时传回消息。
“停下!”苏扬突然勒马并举起手大喊一声。
正在艰难行军的唐军骑兵们停止了前进,黑色的旌旗依然随风飞扬。
“那是什么?”郭知运看见了前方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上出现了一个黑点。
苏扬眯着眼睛,“敌人来了,知运,传令全军排成十排横向面对敌军!”
“诺!”郭知运抱拳答应立即把命令传达下去。
队伍中,将士们迅速展开行动,原本是十列纵队行军,现在开始以前端为固定点,整个队伍横向摆过来面对敌军。
郭知运不知道苏扬为什么要以这样的阵型面对敌军,难道这有什么讲究吗?他忍不住问道:“兄长,如此横向排列无法发挥骑兵的冲锋穿插之力啊,为何不以锋失阵对敌?以兄长之勇,只需带着将士们一个冲阵便能打它个对穿,然后对北蛮兵进行分割逐步歼灭,兄长不就是这么教我的么?”
苏扬摇头:“现在情况不同,不能死搬硬套我教你的战法,等战斗结束了,你便知道某为何要如此布置了!”
天边的小黑点逐渐变大了,一个尖突突旗杆出现在所有唐军视线之内,对面而来的北蛮骑兵们也发现了唐军,他们暂时停了下来。
“设,没想到我们在这里与唐军遭遇了,看样子他们的兵力人数不算多,但也不少,要撤退吗?”一个千夫长问默啜。
默啜问:“我们和他们相距多远?”
“······大约两三里吧!”千夫长目测估算了一下说道。
默啜道:“才两三里远,以现在的情形,你以为我们能走得了吗?一旦我们转身,他们就会像恶狼一样跟上来,直到我们精疲力尽为止,等到那时,他们就会冲上来像宰杀羊羔一样宰杀我们!”
一个追,一个逃,逃跑的人消耗的体力绝对要比追击的人大得多,特别是心理上承受的压力,巨大的心理压力会让逃走之人体力消耗迅速,直到跑不动为止,默啜显然也是经验丰富之辈。
千夫长问:“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战一场了!”
“传令下去,让后方所有儿郎跟上来列阵,准备出击!”
“是!”
号角声响起,后方的北蛮骑兵们加快速度跟了上来,军阵的横截面越来越大,但地上厚厚的积雪让战马的体力消耗很快,军阵之中飘起大量战马喷出的白气。
苏扬骑马走到军阵最前方,他手搭凉棚观察了一下,挥了挥手:“传令全军压上,缓缓前进!”说罢自己先策马踩着厚厚的积雪缓慢向前走去。
鼓声响起,四千骑兵以十排横向面对敌军,各自催动战马跟在苏扬身后。
北蛮军阵这边,后方还有少量的骑兵没有来得及跟上来,但唐军这边已经开始靠过来。
一个千夫长大声提醒:“设,唐军压上来了!”
默啜闻言看去,他眉头一挑,气势上绝对不能输,他举手向前挥了挥,“我们也压上去,待会儿等我号令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