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一听,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把内地百姓引入边关定居的好机会,北疆虽然苦寒,但并非是寸草不生、土地贫瘠之所。
恰恰相反,河外地区土地肥沃,水草丰美,非常适合大规模开垦种植和放牧,这也是为什么北方蛮族常年挥兵南下的缘故,在这里不但可以进行大肆劫掠,还能把牛羊马匹养得膘肥体壮。
苏扬经过一番考虑就对张仁愿说:“某认为可行,你且派官吏去办理!另外,朝廷想要守住河外、漠南地区,紧靠我们这些大头兵还不行,如果北疆的土地都被利用起来,百姓众多,势必会让各方商贾云集,不但能引来关内的商贾,还能引来漠北的蛮族驱赶牛羊马匹、携带毛皮前来交易,到那时,这里百姓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官府也可以收取更多的商税!”
张仁愿问道:“将军是作何考虑的?”
苏扬思索一番说:“想要把这里的土地都利用起来,没有百姓不行,但百姓迁徙是一个大事情,胜州、丰州和夏州这几个州本身就人口不多,地广人稀,想要把大量引入百姓,还得从关中、河南等人口密集地区想办法,但大量迁入百姓没有朝廷的同意是行不通的,这年头没有过所,连县境都出不了!这样,你替某起草一份奏章送去朝廷!”
“诺!”
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张仁愿这边的奏章还没有写好,单于都护府撒出去的探子就收到了一个消息说北蛮的骨础禄在漠北地区一路征伐,很多部族都被灭掉,人口、牲畜和草场都被他收归麾下。
“什么,薛延陀、契苾、回纥、思结、阿跌、多览葛、浑部都投降了?”
朔方军前烽游奕使杨玄基点头道:“是的,浑部一个别部小部落举族跨越大漠逃到了漠南,他们的首领说的,末将看他们的凄惨模样,这很可能是真的,浑部别部族长浑安之说的!”
苏扬立即说:“这个浑安之现在在何处?他的部族安置在何处?”
“末将把他的部族暂时安置在诺真水中上游以西二十里处,这次末将特地把他带来了!”
“快领他进来!”
不久,一个浑部的身形矮壮的中年大汉穿着厚实的毛皮走了进来,他腰间皮带上别着一把匕首,挂着一把弯刀,脚下穿着翘起的尖毛皮靴子。
“浑部别部族长浑安之拜见都护大人!”中年汉子走到苏扬面前抚胸弯腰说道。
苏扬观察这浑安之一番,抬手:“浑族长免礼,请入座!”
“多谢都护大人!”
苏扬让人送来茶水请浑安之饮用,只因茶在漠北极为贵重,即便是各蛮族首领们也是饮用得少,因此浑安之对苏扬的招待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苏扬问道:“浑族长,能说说北蛮骨础禄此时的情形吗?”
浑安之放下茶杯就说,“这三四个月以来,骨础禄带着他的三万人马四处出击,对于不臣服者就灭族,抢夺他们的妻女和牲畜,对于臣服者,他就收编他们的壮年男子,让各部每月定期上交一定数量的牲畜和皮毛,若不不交,视为叛逆,当即带兵攻伐,凶残至极,我等族人也是实在活不下去,又势单力薄,打又打不过,只能举着冒着巨大风险来到了漠南,还请都护大人收留!”
苏扬听完之后说道:“浑族长带领族人内附我大唐的事情,本都护会派人禀报朝廷,想必朝廷应该会收容贵部,族长暂且放心!另外,不知这骨础禄此时有多少人马?”
浑安之说:“如今骨础禄的势力越来越大,随着他收编各部壮丁,据我所知,目前他手下有控弦之士不下十万!”
“十万?你确定?”苏扬眼神一凝。
浑安之点头:“只多不少!而且我听四散逃逸的各部零散牧民说,骨础禄手下聚拢了十几万人马,有南侵复仇之意,还望都护大人早做准备!”
苏扬点点头:“好,多谢你了,你且先回族里,等待朝廷的诏令!”
消息还没有得到确认,苏扬也不敢随便就上报,因此自从浑安之回去之后,苏扬立即派出更多斥候潜入漠北刺探消息。
到了三月下旬,终于有斥候带回来了准确的消息,北蛮的确在四处征伐,漠北大部分各族都受到了攻击,部族人口众多,势力大的几个部落还在抵抗,一些小部落无力抵抗,只能臣服。
而斥候带回来的准确消息是,此时骨础禄手底下已有控弦之士近二十万。
这真是一个无比恐怖的数字,骨础禄麾下有如此数量庞大的军队,这让大唐北疆的形势变得严峻起来,北疆的军事压力也变得大了许多倍。
苏扬当即让张仁愿代替他起草了一份急报拍快马送往神都。
数日之后,当新皇帝李贤接到苏扬的急报之时,看到骨础禄有二十万控弦之士后不由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