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发静静地听完末末一连串的数落,压低声音说:“姐,我现在在我们乡镇医院病房呢,我奶奶摔了一跤,大腿骨折了,住了几天院,情况很不好,医生说最好能转到省立医院去,看看能不能给做手术。我姑姑们下周才能赶过来,我自己照顾奶奶,脱不开身。”
“我是问你请长假换新手机号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末末质问。
“我,”王大发顿了顿,说:“你工作忙,我怕你烦。”
“怕我烦,所以不告诉我新手机号?”末末哼了声,接着问:“那你现在怎么不怕我烦了?”
“这不逼得没办法了,”王大发说:“想着你家就是市里的,人又有本事,应该能认识几个医生,我的朋友和同事跟那些高层次的人全都接触不上。”
某种程度上,王大发的嘴巴其实算甜的,总能让这些大姐姐、小姐姐们打心里感觉舒坦、受用。所以,他的工作好评率一直居高不下,从来没有客户投诉他服务态度不好。
“那是不是但凡你有别的门路了,就打算一直不联系我了?”末末不依不饶。
“我,不是,”王大发突然磕巴了起来:“姐,我,我挺,想你的。”
末末如愿以偿,终于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没吱声,拿着手机站在影院门口美滋滋地笑了,美够了,又对电话那头的王大发说:“那明天早上七点半我和罗珀在省立医院门口等你,陪你给奶奶办转院。”
“不用啊,姐。我自己去找端木医生就行,别麻烦你和罗姐了。”王大发连忙说。
“你义务帮了我们那么多次,我们回馈下还怎么了。”末末坚持。
看见影院里已经有人陆续往外走了,又说:“明天早上见,拜拜。”遂挂断电话转身往放映厅走去,刚好和端木易走了个对脸,电影已经散场。
端木易笑:“怎么去了这么久?”
“刚好朋友打来电话,商量了下给奶奶办转院的事,约着明天一起去找你呢。”末末巧妙地把她给王大发打去电话改成了接到对方打来的电话。
“什么朋友啊,这么重视,还得大小姐亲自陪着?”端木易笑问。
“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弟弟。”末末随口又撒了个小谎。
心理学家罗伯特?费尔德曼曾做过一个实验,他带上隐蔽的摄像机录下人们日常交谈时的场景,统计结果为:每人每天至少撒3个谎。端木易很幸运,末末把自己当天的谎言额度全部给了他,何等的器重。
第二天早上,当王大发拿着转院证明,带着奶奶坐出租赶来时,末末和罗珀已经在医院等候多时。
王大发把奶奶抱到候诊室一张闲置的急救床上,扶着她躺下休息,三人又站到不远处等着端木易。这还是末末和罗珀头一次见到奶奶,谁也想不到这样瘦小伶仃的老人家的孙子能是如此的虎背熊腰,人高马大。
罗珀偷笑着问王大发:“你该不会是捡来的吧?咋跟你奶奶一点儿也不像呢。”
王大发笑笑:“是亲奶奶,村里人都说我妈当年很胖大,我印象里好像也是。”
正说着,一袭白大褂的端木易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对王大发点点头,微笑着问末末:“这就是你弟弟吧?我已经跟骨科的鲁主任联系好了,让你弟弟拿着相关证明去住院处交两万元押金。交完带着老太太直接去骨科找鲁主任就成,我这手头还有个急诊先去处理下。咱们回头再联系。”
末末连忙应着,说:“你去忙就是了,有事我们再联系你。”目送端木易大步流星地走了。
再看王大发时,发现他愣在那里,说:“让你去交押金呢,还杵这里干嘛?”
“交两万啊?”王大发面露难色,“我就带了6000,想等姑姑们来了之后再陆续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