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二刻,顾玉棠骑马赶到许宅,随即在下人的带领下走向书房。
还未走到门前,便听到两个都很不耐烦的声音。
“道学流派,以道习文,正好贴合当今陛下的喜好,最适合督主修*********的道,和你以为的道,八竿子都打不着,不学!”
“数学流派,可推演万物,如今钦天监青黄不接,督主若能习至大成,必有受益!”
“哎呀,一看就困,不学!”
“气学流派,文道养气集大成者,督主若是想借助文道提升实力,非学此派不可!”
“呵呵,文道大宗师都困不住我,学来何用?不学!”
“理学流派,当今最盛行的学派,以格物养气,参透世间万物,自成浩然气府,你学是不学?”
“狗屁不通,不学!”
顾玉棠听着一人火气越来越大,一人的睡意越来越浓,不禁嘴角微抖的上前推开房门。
书房之内,书籍散落满地,许东仙斜靠在椅子上,一脸慵懒。
张梦岳双手按着桌案,气的浑身发抖,头上发冠早已歪斜,自己却浑然不知。
“许东仙!张师父是本王请来教你,你倒是配合一下啊!”
顾玉棠走到桌案之后,看着鼻子险些被气歪了的张梦岳,当即对许东仙大声呵斥道。
张梦岳见状,这才平复了几分心中怒气,转身整理起衣冠。
顾玉棠趁机抬手轻轻推了推许东仙的肩头,用自己从不愿意示人的柔弱,无声劝解着许东仙。
许东仙睁开眼睛,并没有全然接受顾玉棠的好意,无奈叹道:“实在不是我不想学,只是这些书本记载的酸腐文字,我真是一句也看不下去,本督主是讲究效率和结果的实干派,看着那些无为格物的陈词滥调,只想骂人!”
顾玉棠闻言也是无语,但眼底却充满了笑意。
本以为许东仙是无所不能的,没想到也有他不擅长的事情!
许东仙看着顾玉棠重新变得平坦的胸襟,眼前不禁又浮现出那堪称举世无双的江山雪景,一时意动的揽住顾玉棠的腰肢,若无其事的问道:“你说骂人,算是修身养气吗?”
顾玉棠眉头紧皱,抬手挡住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却迟迟没有推开。
反倒是整理好衣冠的张梦岳闻言冷笑一声,怒意犹存的说道:“算!算是督主养出了一肚子臭气!”
说话间,张梦岳转过身来,毫无畏惧的看向许东仙。
虽说现在已经投靠东厂,处处都要仰仗这位东厂督主,但这个人实在有辱斯文,自己如何能忍?
真当读书人没有脾气呢!
可转会身后,张梦岳还是不禁一阵哆嗦,连忙又尴尬的背过身去。
那在桌案之下,偷偷攀上顾玉棠腰间的手,张梦岳自然是看不到的。
可顾玉棠靠在许东仙身边,用手捂着他眼睛的样子,可是悉数落在了张梦岳眼中。
颖王,这是在调戏许东仙?
怪不得颖王和东厂的联手,看上去太过牢不可分,原来还有这一层干系!
武宗遗风,怎么还跨越血脉传承了?
顾玉棠见状,终于是用力推开许东仙,低头轻咳两声,正色道:“那眼下是没法让许督主习文了吗?”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张梦岳背对二人,若有所思道:“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他应该比较对许督主的胃口!”
“谁?”
顾玉棠与许东仙一同问道。
“王云安,自仁伯,号阳明!禹杭人士,文道大成又擅长统兵,形事不拘一格,是位既能上马安天下,又能提笔定乾坤的大才,因为上书劝谏武宗不该宠信官宦,惨遭庭杖,后被贬到江汉龙场驿站做驿丞!”
张梦岳细细讲着那人生平,用余光瞧见颖王和许东仙已经分开,方才松了一口气的转过身。
顾玉棠不禁皱眉道:“既然是大才,为何武宗驾崩这么久,也没有得到重新启用?而且他对宦官,似乎不会有好脸色吧?”
张梦岳上前两步,打量着许东仙,意味深长的笑道:“严华有意打压天下读书人,举荐阳明先生的奏章,都会被他暗中压下,许督主与前朝为祸的宦官还是有些不同的,既有狠辣铁腕,又有怀柔陷阱,应该有办法让阳明先生另眼相看吧?”
“嗯,依你这么说,确实是个大才!”
许东仙点了点头,毫不在意的说道:“能助我运用气府的,大概就是此人了,不管他和太监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至少本督主可没招惹他,要是连这点都拎不清的话,那他不过也是俗人一个罢了!”
张梦岳见状,一脸坐等好戏的拱手道:“许督主的自信,在下佩服!”
“放心,本督主让你佩服的地方,还多着呢!”
许东仙笑着起身,提议道:“习文的事情,现在只好暂放一下,今日闲来无事,两位想不想去拜访一下刑部天牢里的徐阁老?”
“好!”
顾玉棠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许东仙的提议,必然另有深意!
张梦岳则是有些为难的低下头,犹豫许久后,方才点头道;“就依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