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轻描淡写,也听得陈屹立心惊肉跳,但尽量控制情绪,没表『露』出来。
宁微风介绍道:“这位是第二远征军的军医长,公孙初白。”又介绍自己人,“这是我大表哥陈屹立。”
因为没有语言的隔阂,两方问好,陈屹立行了个军礼。而公孙初白却是抱拳作揖,行了个古礼。
陈屹立见到这个华国古代的礼仪,有些愣神。
公孙初白道:“你身上也有一点损伤,需要治疗吗?”罢温柔一笑,“我这是职业病,看不得有人在我面前带伤。”
因为这个军医长的笑容太暖,动作太温柔,陈屹立的防备之心都忍不住放下一点,让他进行诊治。再如今在别饶地盘,一句“任人宰割”也不为过,他进了护卫舰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不如坦然勇敢,也叫人高看一眼。
“初白,客人如果康复,请带他们到主控室来。”广播里想起一个低沉果决的声音,因为下令的对象是这个温和的医者,语气多了些许柔和。
“好的,光希!”公孙初白应。
光希是牟曜的字,只有少数几个人能这样称呼他。
宁微风听声音就笑了。
牟曜,字光希,正是应龙战甲队员口中的老大,也是大幸帝国第二远征军的元帅和战时指挥官,还是隶属于二皇子沐瀛的私人卫队——八千锦衣卫的大统领。
沐瀛虽是第二远征军大当家,平时却只负责做战略部署,下达命令。牟曜是名副其实的远征军二当家,负责执行命令,管理第二远征军所有的具体事务,拥有极大实权。
牟曜出身的牟家,是一个服务了大幸帝国皇室上千年的古老家族,沐姓皇族的死忠拥趸,其家族势力在如今大幸帝国宽广无边的星域版图里也算数一数二的大势力。
牟曜自己本事也不,在大幸帝国有归义候、从一品骠骑大将军等多个头衔,是二皇子沐瀛幼年的伴读,最忠诚的下属。
上一世对宁微风照顾最多的人就是牟曜,他认定的老大。
还有公孙初白,每次宁微风冲在前线,容易受伤。因他是灵术师,身体又吃过亏,需要更精细的治疗调理,都是这个医术最高明的军医长给他诊治的,还把他当弟弟一样,每次都劝他赶紧退役去当个教练,少在前锋营玩“多程空舰冲击自爆”这样的危险招数。
但宁微风无牵无挂,死不死真无所谓,因为孤独,因为压力大,他很喜欢比飙车还爽的“冲锋在前”的自爆流打法,所以一直没听公孙初白的。也对沐瀛最后下令他启动“光耀辰星”并没有多大怨言。
都是自己作的。
比起地球,第二远征军才是宁微风更熟悉的,更有安全感和归属感的地方,这里的人都是他并肩作战的战友,可以生死托付的袍泽。
每次第二远征军和谁开战,宁微风必应召被雇佣,倒不光是对沐瀛念念不忘。
……
公孙初白虽看起来温柔好话,可他是大幸帝国正式军人,该遵守的军法条例必须遵守,一路上并没有怕客人闷而对他们介绍己方任何情况,也很有良心没打听地球的情况,只沉默带着两个冉了主控室。
主控室的装潢依然古『色』古香,没有科幻影视中冰冷的钢铁气息,像穿越到了古代博物馆。几人转过一个雕工精良的木质镂空屏风,宁微风就看到了坐在主控台前的牟曜。
宁微风一下子忘记掩饰,双目绽放神光,大喊一声:“老大!”
牟曜豁然抬头,锐利锋冷的目光锁定了宁微风,冲他危险眯了眯眼。
主控室内像学生被罚站的一排应龙机甲队员,也都齐刷刷扭头盯着宁微风,或意味深长,或怒气冲冲,或冷戾狠绝。
唯独任景,被罚跪在地上,却脊背挺直,梗着脖子,显然还没认错。见宁微风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如既往的愣头青。
宁微风一点不怕这些“昔日同伴”,上辈子他和任景的“渊源”也颇深。当年宁微风第一次应征雇佣兵,体灵级别还低微,什么技能都不会,认识的人也不多。可这家伙就莫名其妙喜欢给他找麻烦,平时看着高贵冷艳傲娇,见到他就不顾风度开启嘲讽打压模式,一心一意要排挤宁微风,让他在远征军待不下去。
好在宁微风因为肖想沐瀛,坚定的赖在了远征军。破罐儿破摔更是一把好手,拿讽刺当激励,屡败还屡战不肯服输,不然绝对废了。
“新仇旧恨”,宁微风对任景可没多少同情心,冲他『露』出一个十分嘚瑟的笑脸,完全不担心再结下梁子。
活该!就该被多教训几次,好让他知道花儿为啥这样红。
哼,有个大幸帝国当郡主的娘了不起啊,是大幸帝国最高军事学院指挥系第一名毕业了不起啊,体灵才了不起啊。自己厉害自己的,干嘛看不起从泥潭里一步一步往上爬的穷屌丝流浪汉?还总想把他赶走,不让他有机会见到沐瀛。
任景的父亲是侯爵,母亲是郡主,顺风顺水被捧着长大,又在军事学院表现优异,一路只见鲜花掌声,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他爬起来就要去揍宁微风……被牟曜一个精神力压制给定在地上。
“咚”一声膝盖撞击金属地面,让听着的人都替他疼。
陈屹立也跨前一步挡住宁微风,敌意深重,气氛一下变得有点剑拔弩张。
宁微风使劲扒拉,才从陈屹立肩膀旁探出个脑袋,笑得『露』出尖尖虎牙,极尽谄媚之能的叫了一声:“老大……我真没有恶意,只是想缓和一下紧张气氛。”
牟曜被这真诚一笑弄得放松了防备,在加上宁微风又是沐瀛指名要照顾好的人——底下能让沐瀛放在心上的,迄今仅此一人。
所以,牟曜没发难,一脸探究盯着宁微风。
……
“宁微风!”
忽然,室内响起一个稚嫩的,像水晶落进玉盘那般清脆好听的嗓音中,掺杂了无数被压抑的感情——像是一种在沙漠中跋山涉水的绝望,在见到绿洲之后,狂喜又凄惶,忧心是否是海市蜃楼的心情。
宁微风觉得奇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从一个称呼听出这么多情绪的,莫名就心弦猛颤,赶紧看向发声的源头。
室内的大幸军人瞬间立正站好,包括牟曜也站了起来,神『色』恭敬,行了军礼:“殿下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