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和平走到他身边,小声嘟哝道:“行了,老陈,别在这儿大呼小叫的,没让你说话,你别说话。”
“哦……”
陈跃进下意识的退到一旁,心里难受得紧,却是没能忍住,把苏父拉到一旁,“建川,什么个情况,这人谁啊?”
自从知道这老小子有意让女儿改嫁后,苏建川从心里便不怎么待见他,不冷不热的回道:“我女婿,怎么了?”
他就算再没脑子,也看得出来小李的身份非常不一般,猜测父辈中很有可能有位了不得的大官。此时直溜溜的说出这话,也是想出口恶气,让这老小子明白,别总是以为我们老苏家高攀了你们老陈家,我们老苏家一样有了不得的后生愿意走进来,你那个芝麻绿豆大的官,跟人家一比,算得了什么?
陈跃进很想回一句“你吃了火药啊”,过去这个残疾亲家,可从不敢跟他如此说话,但也知道场合不对,先忍下这口气,问,“薇薇那丫头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还有几个女儿?”
“……”
陈跃进气得牙痒痒,还翻了天不成,这个婚必须得离!
原本他还寻思着等苏洋判刑之后再说,好让女儿死心,但现在不想再等,就这几天,立马离了!
高长云近距离跟李亚东交谈了几句,讲的什么内容,外人不得而知,只见李亚东眼神明亮,待他一番话说完后,才笑呵呵的回了一句,“高县长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高长云同样笑了笑,继而对林晓兵使了个眼色。
林晓兵会意,小跑出院门。
“诶,你们说,好像不是什么祸事啊,也没听到什么哭声传出来。”
“对呀,我好像还听到院子里有人在笑。”
“这就奇了怪,家里儿子被抓,还能笑,这心也是够大的……”
小河渠的岸埂上,聚集了一大帮庄里人,大家议论纷纷。一个贼头贼脑的家伙离得最近,都快靠近汽车了,就想弄清楚里面在干嘛。
若是李亚东在这里,就能认出此人,正是那天在沈家遇见过的毛头。
林晓兵走到一辆带窗帘的吉普旁,拉开后车门。
“行了,你可以出来了。”
苏洋刚才那一阵儿的心情有多复杂,外人怕是很难体会,被抓进号子里蹲了一个多月,吃不饱穿不暖,还备受凌辱,突然来到家门口,里面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媳妇儿,有温暖的家。恨不得立马下车冲进去,可身旁却坐了个民警,不让他动,简直是煎熬。
蓦然听到这个声音,犹如天籁,直接从车上跳下,向着院门狂奔而去。
“诶……那不是苏洋吗?”
“不可能吧,苏洋不是被抓了,要判刑吗?”
“你把眼睛瞪大点再瞄瞄,那不是苏洋还是谁?”
“我去……还真是!”
围观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不明白一个本应该蹲在号子里的人,怎么就突然给放回来了。
毛头离得最近,自然第一眼便看清了那人,眼珠子瞪得滚圆,来不及多想,猛地一个转身,撒开脚丫子就跑……
“爸!”
苏洋冲进院子,第一眼便看见了父亲,两股热泪瞬间流了下来。
“啊!小洋,你……”
苏父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睛,还以为自己思子成疾,出现了幻觉,直到儿子猛地冲过来将他抱住,感受到那滚烫热泪从儿子的脸颊上滑落,再滴在他的脸上,才知道这是真的。
“苏洋你……”
一旁的陈跃进同样眼珠子瞪得滚圆,他原本下意识的想说“你小子不会越狱了吧”,可看看旁边县委领导们皆是一副笑而不语的模样,就知道这事他们肯定知情。
“小洋回来了……是小洋回来吗?”
约莫听到动静,苏母和小娟几乎同时从堂屋里狂奔而出。
当看清院子里的人正是苏洋无疑,赶紧冲了过去,将他紧紧地抱住,似乎不用力抱住,他会再次被人抓走一样。
四个人依偎着在一起哭成一片,李亚东静静地望着这一幕,笑了笑。
实在没想到县委领导居然如此上道,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也令他原本筹划的行贿计划,胎死腹中。不过,死得好!
那样的事他本就不喜,反而这样明着来,非常符合他的心意。
如此看来,他终究有些低估自己现在的能量。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也是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这么有钱,完全没有经验。
道听途说的那种,终究算不得数。
早知道财富多到一定程度,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能让证据确凿的犯人,光明正大的无罪释放,那他还矜持个蛋蛋?
光明正大——重点是这四个字!
当然,李亚东也知道,这种影响力恐怕放在这个时代才比较适用,随着日后中国经济越发强盛,这种影响力不说完全失效,作用肯定也会越来越小。
三十年后像苏洋这个案子,政府机关敢审判都省了,直接放人?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马阿里家的亲戚,估计也没撤。
舆论炮弹能轰死政府和马阿里。
他寻思着,看来以后行事得胆子更大一些,别拿自己不当富豪。
该高调的,就得高调!
在这个年代的内地,或许还真没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