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动扳机前的那一刻,我脑中一片空白。
只听”砰”的一声,我整个人朝后仰去,心中不禁感慨道:居然一点儿都不疼。紧接着又觉得不对劲,我身后是两面墙壁组成的死角,哪有多余的空间让我摔倒。
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觉得后背一阵吃痛,也不知道撞着了什么东西,我闭着眼睛就摔了下去。等再度睁开眼睛,我发现周围一片漆黑,枪也不知道摔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摸出打火机,连打了好几下才把它点亮。火光一起,就看见一张长满褶皱的老脸贴在眼前,吓得我赶紧放下了打火机。我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前一秒自己还在充满毒液的墓道里等死。
“你小子命大,遇上我,咳咳咳。”我听这声音有点儿耳熟,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这时,黑暗中亮起了一道冷光,我看见一个老头儿倚靠在角落里,有气无力地朝我招手。我凑上前一看,发现居然是失踪已久的余师傅。他浑身是血,说话间嘴里又吐出了好几个血泡。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他救了我,忙将他扶坐起来,从包里掏出水壶。
余师傅比两天前憔悴了许多,原本健壮的身体干瘪得不成人形。我不知道这两天他遭受了什么样的待遇,但瞧眼下这情况,恐怕是活不长了。那一刻,我脑中有许多问题,恨不得一口气问出来,可他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老头儿死死地捏住了我的手,奋力朝我靠了过来。他的表情出奇的狰狞,身上瘦得几乎就剩一块皮囊裹在骨架外头,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我说:“毁掉,一定要把它毁掉,不能让他们找到,你发誓,你……”
我一时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余师傅与我们一同下了娘娘坟,早在摸查排葬坑的时候就已经失踪了,我们也曾经推测他早就叛变革命自己打野食去了,可眼前居然在二号墓中碰上了这位久违的老前辈,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头儿现在情绪异常激动,随时有可能会翘辫子,我不敢刺激他,光重复地答应他不管找到什么都一并毁掉。至于他口中的”它”和”他们”到底是谁,我一点儿头绪都没有。老头”你、你、你”了半天,最后一口气没接上去,闭起眼睛就去了。我吓了一跳,探了探鼻息,发现他只是晕过去了。
我找出自己的手电筒,拧了半天才有些许微弱的光亮。先前为了节约电能,一直是我负责为大家照明,眼下这支手电筒因为长时间工作,终于支持不住了。我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是一处设计得十分精妙的暗室。墙上有一面翻板门,只能从里边推开,难怪刚才我们找了那么久也没找到出路。我将余师傅扶坐在一边,发现地上有很多血迹,多半是他走过来的时候一路留下的。这倒方便了我寻找出路,只是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躲进来的,能不能顺利与shirley杨他们会合。
我站起身来,发现这间暗室比我想象的还要小,横宽不过三四米左右,有一条窄小的通道,只能供单人侧身通过,通道两旁还有血迹,余师傅大概就是从那边挤过来的。我又检查了一下余师傅随身携带的帆布挎包,从里头翻出一件手掌大的物件,那东西被麻布层层包裹着,一时间也瞧不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余师傅,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来看看。照理说,这是人家的私人物件,我实在没有理由偷看,可之前他的那番话跟遗言似的,我要是不调查清楚似乎也对不起人家。
我对着躺在一旁的余师傅说:“要不这样吧,您要是不愿意我看,就哼唧一声。您要是不出声,我就权当你默认了,怎么样?”
我抱着麻布包裹在他边上等了好一会儿,老头始终没有出声。我自然不跟他客气,理直气壮地将麻布一层一层地揭开了。随着包裹一点点变薄,一股熟悉的味道慢慢地飘了出来,我心里清楚,这是腐尸特有的味道,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不知道这味道到底是包裹里的东西散发出来的,还是这条麻布本身就是从什么奇怪的地方顺出来的。我将手电放在一边,一手托着包裹,一手慢慢地揭开了最后一道麻布条。我的心跳随着手中的动作一点点变快,忽然,原本就十分微弱的灯光跳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了。我在黑暗中感到一阵冷风从后颈上迅速地抚过,整个人打了个冷战,立刻伸手去掏兜里的打火机。
这次倒是顺利地擦亮了打火机,可我一低头就看见膝盖上有只干瘪的人手,我心头一跳,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余师傅,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单手抓着麻布包袱里的东西,死活不让我看。我无奈地说:“余师傅,您下次起身的时候记得提前说一声,别没事从后边冒出来,吓死人了。”
他半睁着眼睛说:“刚才不是我,这东西见不得光,快包起来。它们闻到味道就会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