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啊,都在桥上站了半个时辰了,还跳不跳了?”
“你到底跳不跳,大伙都等着呢!”
“我早就说了,她不敢跳,她就是吓唬人呢。”
桥中央,石栏外,一个粗布麻衣,十六七岁的女子站在那里,满脸泪痕,崩溃地听着周围的起哄声。
脚下是滔滔河水,跳下去连人都找不到。
秦月又是害怕又是绝望,她已经被逼的活不下去了,却又没有勇气跳下去。
平日里照顾着瘫子男人,还要喂养四个小崽子,给人当着后娘遭人嫌恶,无人帮衬便罢了,娘家时不时便要她‘接济’。
如今亲娘更是让她将四个小崽子卖了换点银子,好给她三弟凑彩礼。
她本就是后娘,天天被人戳脊梁骨,若是真把四个小崽子卖了,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活?
回娘家?
她心里明明白白,娘家是绝对不肯让她回去的,多一张嘴吃饭,就多出很多负担。
这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吗?
秦氏今日寻来,告诉她若是凑不够彩礼,就一头撞死在她家里。
日子如此难过,亲娘又这样逼迫,秦月当时就崩溃了,这才不顾两个嫂嫂的劝说,哭着一路跑到桥上要跳河。
秦氏可不信她敢真跳河,只是一想到闺女养这么大,一点都指望不上,她就气的要命。
那几个孩子又不是亲生的,卖了就卖了,是几个野种重要,还是自家兄弟重要?
拎不清的东西!
每每想到这里,秦氏就又忍不住嚎起来。
“哎呀,我的老天爷呀,这就是我养大的闺女啊!不孝啊……”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娘的日子太难了,才想着跟你借点银子,你就跟我要死要活的,真真是白养你这么大……”
围观的人对秦月指指点点。
“丫头都是赔钱货,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甭想再指望她们半点。”
“让她跳,这种白眼狼,要她干啥。”
“跟你借银子,又不是跟你要银子,那是你亲娘,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呢,就算你现在是别人家的,也是从你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真不是东西,让她跳吧,又没人拦着,还等啥呢。”
秦月哭着摇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有苦难言,孝道当先,她不能说亲娘不是,更不能将实情讲出来,否则她娘就要受人指点,落个狠毒的名声。
可她又怎么能真的把四个孩子卖了换银子,只为了给亲弟凑礼金。
和秦月同村的村妇叹口气说道:“其实她也挺难的,家里那种情况吃饭都难,哪还有钱往外拿呢。”
村妇的话让同村的人纷纷点头,一时之间看向秦月的目光带着怜悯,看向秦氏三人则目露谴责。
秦家大嫂不干了,她眼珠子一转,扬声说道:“小姑子,你要是没钱直接和娘说就好,还能难为你不成,你非说把几个孩子卖了换钱,不是成心气娘吗!”
看秦月的架势,他们总归是拿不到银子,那谁也别想好过。
秦月倏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嫂,“你胡说!这话不是我说的,娘!”
她转头看向秦氏,希望她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秦氏脸上露出些许犹豫,最终还是将头转向别处。
秦月呆滞了,心瞬间凉透。
刚刚还帮着秦月说话的村妇一口痰淬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