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北司这个人, 魏重洲不陌生, 老爷子在他面前提过。
有点棘手,不过就算这次老爷子批评他他也认了。
魏重洲想到的麻烦就这么点,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麻烦比他想象的大得多。
叶真一直高烧不退,吃了『药』没一点用。
魏重洲第二天晚上把她送到医院, 四天过去,输『液』, 各种『药』都用上了,仍是高烧不退。人始终处于『迷』糊的状态,开始还会嘟囔两句, 后来眼角有泪, 再后来没一点声音。要不是看见她干枯的嘴唇上翘起的皮有时候会动一下,魏重洲甚至怀疑她已经死了。
那天魏重洲走的时候压根没说去干什么, 赵建凯找到医院看见叶真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没机会细问,魏重洲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给他布置了一大堆任务。
“你这个骗子!”医生刚过来给魏重洲说了一下叶真的情况, 初步怀疑可能是出血热,让魏重洲注意一下, 离叶真远点, 出血热会传染。但魏重洲没走, 他握着叶真的手, 不明白为什么还没开始就要结束, 然而望着她削瘦干枯的脸又觉得自己的话好笑,她骗都懒得骗他。
她是个没有心肝的人。
魏重洲想说点什么,叫她回来, 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甚至没有机会了解她,他对她的了解都来自于自己的臆想,压根没有验证的机会,然而却深刻到入骨难忘。这到底是什么?
他只能握着她的手,一遍遍握着,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她拉回来,问个清楚。
他甚至想起那天她脱|光了站在他面前,如果同意可以让她不至于那么绝望,那么他愿意和她做那个交易。
但说什么都好像晚了。
赵建凯忙完回来给魏重洲汇报,发现他们号称铁人的队长趴在床头睡着了。但只是一刹,感觉到他的注视,他就睁开了眼睛,鹰隼一般的盯着他。那双眼里只有无情和冷漠。
“魏队,都按您的要求和他们联系了,局里不知道。”魏重洲是以私人身份请求赵建凯协助,赵建凯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们魏队还有第二个身份,挺震惊的。但因为过去了一些时间,赵建凯已经基本冷静下来了,只是看魏重洲的目光更多了一层崇敬。
魏重洲点点头:“好,你回去休息吧。”
赵建凯看看病床上的叶真,他来的时候听医生说了,忍不住道:“魏队,您还是……”
赵建凯想提醒魏重洲多少注意点,却忽然看见叶真动了动,然后她眼睛睁开了。
“吵……”
叶真声音干哑,但是听到这个声音魏重洲愣在原地,还是赵建凯急忙去叫医生,出门先遇到一个护士,护士进来给叶真量了体温,竟然降了。
魏重洲这才想起来医生是这么跟他说的“这是最后的特效『药』,吃了要是还不退烧那百分之百是出血热,你做好转院的准备,我们这儿治不了。”
看来不是出血热了……
确实不是。
叶真这次睁眼后,烧就退下去了,后面虽然有点起伏,也是低烧。不过人不怎么精神,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睡觉。
魏重洲等着叶真开口问裴北司,叶真竟一直没问。魏重洲担心她等得急,叫赵建凯去说。赵建凯拿了平板给叶真看各大网站关于燕华医院贩卖移植人体器官一条龙服务的报道,叶真点点头就没后续了。
她好像一棵被暴晒了很长时间的小树苗,怎么浇水都没生机的样子。
唯一的好消息是烧彻底退了,可以出院回去了。
出院那天,魏重洲对叶真说回的是他家,叶真也没什么反应。魏重洲也就没再说什么,后视镜里映出他脖子上深蓝『色』的领带,他还真不适合打领带。
叶真看着车外,忽然问:“立秋了?”
魏重洲眉尾动了一下,没有回头,“嗯”了一声。
叶真:“我妈和我叔现在在哪?”
魏重洲:“在我一个朋友那儿,你不是生病吗?我怕你见了他们难过。你要见他们我让朋友送他们过来。”
后排没回声。
魏重洲往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又道:“燕华医院现在已经被封了,公安部成立了专项调查组。但他挖你心脏的事儿,因为你们是夫妻,有协议在前,他又未付之行动,所以很难给他定罪……”
魏重洲还没说完,叶真忽然尖锐道:“什么叫未付之行动?非要把我的心挖出来才能当证据是吗?”
魏重洲脊背一僵,前面是个路口,他跟着过去,转过头看见叶真捂着脸。
“他可能受到最大的惩罚是什么?”叶真问。
其实出了这种丑闻,不管坐不坐实,裴家已经完了。对于这些人而言,政|治生命的结束比死还难受。但裴北司本人是死不了的。
“所以他还活着,还有可能摘得干干净净。凭他的本事,再过几年便又东山再起。”
魏重洲听出来她语气里的讥讽,脸『色』铁青:“叶真,夏菲宝活不那么久的。”
“所以夏菲宝也不会受到任何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