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竹仰头正要回话,顾青英却突然咯咯笑着,一下扑到她怀里,顾青松则在后面扮鬼脸佯装追她玩。
梁满仓和顾青竹互看了一眼,心意了然,便打住不说,只陪顾青英玩。
七夕前夕,衙门里整日整夜不断人,梁满仓是偷空来的,见面馆没什么事,便骑马急急走了。
为了傍晚能成功摆摊,几人分头去准备,大到炉子小到香菜碎,一样不少地塞满两个框架子,忙这些琐碎的事,很耗时间,转眼一晃,便快申时末了。
正当顾青竹和顾青山兄妹,在厨房做出门前最后一次检查的时候,就见门口进来两个女孩子,一个长得前凸后翘,翘着兰花指的女孩娇声道:“老板,来两碗面。”
顾青山撩开厨房的门帘出来说:“两位稍坐,面马上来。”
“是你?”
顾青山惊讶,站在他眼前的一个人,居然是久未见面的顾二妮!
而比顾二妮更吃惊的是她身边的彭珍珠,她看着顾青山,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她刚才叫的是老板,他出来应答,难不成这面馆是他的?!
听到前面声音不对,顾青竹和顾大丫也从厨房出来,正见着顾二妮两人像白日见鬼似的大张着嘴巴,那样子,差不多能塞下一个鸡蛋!
“你们两个坏家伙,居然还敢跑到我们面馆里吆五喝六的!”顾大丫叉腰骂道。
顾青竹见顾二妮还穿着德兴织坊的那身浅海棠色的衣裳,面色泛黄,一副少吃缺觉,精神不济的样子。
“你们的面馆?”顾二妮重复,眼中满是嫉妒。
顾大丫的话彻底验证了彭珍珠的猜想,她上前一步,猝不及防拉住顾青山衣角:“我们原是有婚约的,要不是你出了事,我爹立逼着要退婚,我早做了你的娘子!如今……”说着泫然欲泣。
“不不不……”顾青山没料到她这样大胆,一下子涨红了脸,急急后退,奈何她半点不松手,还步步紧逼。
顾大丫猛冲过来,脱下鞋子,毫不留情地对着她的手臂狠扇:“臭不要脸的,当初闹退婚的是你,今儿还想来纠缠我哥,看我不打死你!”
“你打死我好了,反倒成全我做了你哥的鬼,反正我和你哥有过婚约的!”彭珍珠用手肘护着脸,拉着顾青山的衣角死皮赖脸地不松手。
就在这时,郑招娣从里面出来,顾青山一时情急,更觉得说不清了,猛地一扯,“嗞啦”一声,将彭珍珠攥的衣角直接撕了下来。
顾大丫气得用鞋底抽她的手:“你快赔衣裳!”
顾青竹冷眼旁观,淡淡地说:“彭珍珠,你退青山哥的婚事,不仅是因为他受了伤,更因为你家隔壁饭馆的儿子瞧上了你,你当然不会放着饭馆未来老板娘不当,而甘心到乡下做个村妇,说到底,你根本瞧不上山里人,当初肯结亲,不过是觉得青山哥家里殷实。
如今,饭馆老板眼见占不了你家的房子,早给儿子择了一个老实好拿捏的乡下姑娘做媳妇,你爹为此气得病倒在床,而你不想两头落空,这会儿见青山哥做了面馆,就想吃回头草,你不想想,咱山里人实诚,却不傻,想吃,也不怕扎烂你的嘴,崩掉你的牙!”
“你……你怎么知道的?”彭珍珠面色难看地惊问。
顾青竹轻蔑地说:“南苍县就这么大,面馆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去了,若有心想知道点什么,不过是多问一句话的事儿!”
“我还晓得,你为了早点嫁给饭馆老板的儿子,还和他那啥了,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会子想赖上我哥,做梦!”顾大丫挥舞着鞋底,如何兵士挥舞着长刀,打得彭珍珠抱头鼠窜。
门口投进来两个身影,方玲快人快语地说:“咦,这两人怎好意思到这儿来的!”
顾小花一脸鄙夷地接腔:“青竹她们还不知道呢,这两人在德兴织坊学了缫丝的本事,反水到昌隆织坊去了,咱们当初十八个人,就她们背信弃义,咱顾家坳咋出了这个坏种,时常教人家骂起来,连累我们面上都挂不住!”
“若不是你们一路紧逼,我们哪至于到这种地步,德兴不善待我们,昌隆更是压榨,我们总得要活!”顾二妮赤红着眼睛,她原本泛黄的脸因着气愤,已经转成了发黑的酱红色。
顾青竹喝骂:“你如今这般,都是自个作的,怪不得旁人!”
“俗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顾青竹,你等着,咱们的账,日后慢慢算!”顾二妮说着,也不管彭珍珠,夺门而去。
彭珍珠看着顾大丫手里的鞋底,摸着手臂上的伤,灰溜溜地跟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