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唯一的法子,就是给他们灌尿催吐,我瞧着那些菌菇有毒的有好几种,幸好是晒干的,又煮过,毒性没有新鲜的那般强,要不然根本等不到现在才毒发。”顾青竹看向那些有气无力,瘫在地上的人。
“来了,来了。”三个轿夫各拎来一桶泛黄的尿液,还冒着袅袅的热乎气。
“去给他们灌!”顾青竹领头走向人群。
轿夫心里存着怨气,他们本来是想挣大户人家的一点喜钱,却莫名被掳到这里关了半日,这会儿正有了报仇的机会,遂毫不犹豫地挽起袖子,一个抱头,一个捏嘴,一个灌尿。
再没有一个以救命为由的报复,更让人痛快的了,众人心照不宣地都给山匪们灌了足够多的污秽。
莫天林也被连灌了三碗,被尿骚~味恶心地大吐特吐,别说刚才的酒菜,就连黄胆都差点吐出来了。
一时间,整个寨子里臭气熏天,不仅有牲口的尿骚~味,还有呕吐出来的酒菜酸腐味道,令人实在难以忍受。
顾青竹主仆三人宁愿站在外面搓手跺脚吹冷风,也不愿到满地污秽的屋子里去。
莫天林吐得死去活来,又蹲了两次茅厕,肚里瞬间空荡荡的,反倒一下子松快了,一点也不疼了。
他软着脚走出屋外,离着远远地站定,朝顾青竹抱拳行礼:“谢姑娘救命之恩。”
“谢就算了,我们还赶时辰,烦请送我们走!”顾青竹抬头看天,暮色四合,半圆月斜挂天幕,隐约听见远处几声狼嚎,惊人心魄。
“待我……”莫天林说不出口,只拎了拎自个的衣裳。
这会儿实在太狼狈了,他刚刚威风凛凛地将人掳到山上来,一顿饭的工夫,就被一碗菜毒倒了,临了,颜面扫地求人救命不说,解毒药居然是牲口尿粪,自个这一身臭味,更将一世英名毁之殆尽!
顾青竹只得耐着性子等,这会儿,野狼谷的狼出动了,就算她能将十多人按她留下的记号带出山寨,可野狼谷谷口,就是生死修罗场,要么侥幸活命,要么被狼撕扯碎片,这些人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她不敢冒这个险。
“少夫人,咱们一会儿将三爷一起带回去吧。”陶婆子低眉垂首,轻声道。
因着之前,宋媒婆对顾世同撒谎,说新郎官病在家中,她自然现下不敢说,慕锦成就是新郎,经过山匪中毒这件事,她算是见识了这个山里姑娘的性子,有勇有谋,果敢决断,生怕她知道实情后,一气之下,直接拂袖而去。
顾青竹还不晓得慕锦成是她未来的夫婿,也根本没有把三生的慕三爷,和慕将军府的独子联系在一起,她心里想着他是丁家面馆的东家,适才在屋里,他虽自身难保,还想救她,只这一点,不要陶婆子说,她也会救他的。
莫天林洗漱干净,又恢复了些本性,他牵马扛刀走近,笑着说:“妹子,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人,都是做哥哥的糊涂,神仙大叔救了我,你更救了我们一寨子的人,咱这个亲一定要认下!”
顾青竹可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遂一口拒绝:“认亲就不必了,我爹是医者,又是个痴人,但凡有人受伤生病,他都会救,并不以好坏忠奸区别对待,至于我,不过是说个法子,最后都是轿夫等人帮忙救的。”
“妹子说的是,我一会儿给他们先赔不是,再道谢。”莫天林腆着一张脸笑道。
他才不管顾青竹认不认,张口闭口,就妹子妹子的亲热地叫上了。
顾青竹也懒得与他计较,瞥了他一眼问:“刚才那位公子,也是你们拦路劫来的?”
莫天林哈哈大笑道:“他?这个笨蛋,哪要我们劫,今儿早上雾大,他不知咋的就闯到我们寨子来了,还问顾家坳怎么走,这么个肥羊自个送上门来,我怎么能放过呢,更好笑的是,这人自不量力,以为自个身手不错,打不赢,还想逃,被我几下就逮着了。”
“他怎么单拣今儿到我家来?”顾青竹微怔,心中暗忖。
顾家坳入口隐蔽,又遇大雾,别说慕锦成这种不辨南北,难分东西的人,就是正经的山里人也很容易迷路,至于他怎么歪打正着闯了老鸦岭,谁也不知道,只能说他的运气有点背。
顾青竹听了这话,一时菩萨心肠,更觉要救他:“我额外给你个法子调理身子,不出十日,你和你的手下就能恢复如初,条件就是,我要带他走。”
“你们俩不会真是……”莫天林两手握拳相对,弯了弯了两个大拇指,促狭地笑。
顾青竹蹙眉喝止:“胡说八道,没看我穿着大红嫁衣,谁家的新郎能在大婚之日跑到荒郊野岭来的!”
“也是。”莫天林摸摸下巴上的胡茬,想了想道:“你当真不要留在这儿做压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