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仆人来传话开席了,众人整理衣冠,移步大厅。
苏瑾为人低调,不喜张扬,请的人并不多,除了慕家和不得不请的几个大家族,其他的也就是几个同僚朋友。
大厅里一开四桌,慕绍堂是老丈人又是南苍县大家族之首,他自然坐在中间主位上。慕锦成见他如老鼠遇猫,根本不想往他跟前凑,他远远地择了个僻静位子坐了,王老八,柳十二等人与他一桌。
王老八最喜附庸风雅,他急切得想知道吹奏乐曲的是何家女子,故而,宴席上,酒也喝得急,菜也吃得快,不一会儿就捧着肚子打饱嗝,可主桌上还在宾主交谈,觥筹交错,他们是小辈,按规矩不可提前离席,只得又浅尝慢酌起来。
慕锦成打趣道:“猴急什么,噎死你得了!”
王老八将酒当水牛饮:“嘿,我不信你不想知道!”
“肯定不是我媳妇,我知道不知道有啥意思?”慕锦成不以为然地晃晃脑袋。
钱溢搛了块腰花塞到嘴里:“我说你是娶了个女人,还是侍奉观世音菩萨,搞得你这个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泼猴,像被带上了金箍,如今是转了性还是咋的,好几次送帖子叫你到万花楼来玩,你都爽了我的约,怎么,你女人在床上比我调教出来的姑娘还好?下次一定要带给我瞧瞧!”
慕锦成笑着朝地上唾了一口:“呸,快死去你的万花楼吧!”
钱溢长叹一声:“当真是着了魔了,我看坊间说你是老婆奴半点不假!”
正闹着,王老八瞟见主桌上了面条,显然宴席快结束了,几人等自个这桌面条上来,各自吃了一点,便跟在长辈后面出门。
苏暮春陪着父亲送客,慕锦成不想和父兄一起走,故意在后面磨磨蹭蹭,王老八和柳十二惦记那个吹奏的人,想留下打听,只有钱溢急匆匆走了。
苏瑾送了客,便进去招呼别的事,门口只剩苏暮春等人,隔了会儿,钱漫板着脸一个人出来了。
王老八一见,立马迎上去,殷勤道:“钱大小姐,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二哥呢?”钱漫睨了眼他浑圆的身子问。
“令兄刚才走了,我们若不是好奇先前是谁吹了那曲《百鸟朝凤》也走了。”王老八笑嘻嘻地说。
“呵,你们等在这儿,原来是为了这个!”钱漫脸色阴郁,像暴雨将来的天空。
王老八可不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他继续说:“你知道?快说来听听!”
“我自然知道。”钱漫看见他们身后的慕锦成,转了转眼珠道:“这个人可了不得,一出手就救了金枝玉叶,一吐口就吹出世间绝响!”
“你……你说的是锦成媳妇?”王老八脸上的肉原本将眼睛挤小了,这会儿拼了吃奶的劲大睁,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来了。
这消息实在太过劲爆,慕锦成头一个不信:“钱漫,你别胡说八道!”
钱漫翻了个白眼道:“一首曲子吸引百鸟来朝,这分明是美誉啊,我吃饱了嫌撑,要为她说好听的?”
苏暮春心中忽上忽下,面上极力压制着问:“她拿什么吹的?”
“两片竹叶。”若是以往,钱漫打死也不信两片竹叶能吹奏乐曲,可顾青竹真的只用了两片竹叶。
“啊?”王老八惊诧得面上的肉抖了抖。
钱漫见慕锦成也是一头雾水,诡异一笑:“看来她藏得够深的,连慕三爷都不知道,你们可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吹吗?”
“为啥?”柳十二迫不及待地追问。
“因为她要求与我打赌,而赌注是……”钱漫故意拖长了音,却没了下文。
王老八似乎比慕锦成还急,催促道:“到底是啥?”
“赌注是她与三爷的姻缘!”钱漫冷哼一声。
她是声虽轻,却似晴天霹雳,慕锦成只觉五脏六腑都被人揪住了,疼得冷汗涔涔。
眼见慕锦成白了脸色,苏暮春几不可见的退了一步,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扬声道:“钱三小姐,这个赌注是你提的吧,这么说来,你输了,输的很惨呢。”
“是我说的又怎样,她敢答应拿这个做赌注,就证明她对你并没有几分真心!”钱漫不搭理苏暮春,却目光灼灼地锁住慕锦成,句句诛心。
“她有这个信心赢你,何必在意拿什么做赌注!”慕锦成强打起精神,撑住一口气道。
“哼,你好自为之吧,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别说我没提醒你!”钱漫懊恼的一甩袖子,也不要人送,袅袅娜娜下了台阶自去了。
“哎呀,我还当是什么神仙姐姐,却是锦成媳妇,罢了,罢了,回去了。”王老八拱拱手告辞。柳十二也跟着走了。
“小娘舅,你没事吧。”苏暮春一脸担心地问。
慕锦成摇摇头,搓了搓脸道:“我没事,这都快二月里了,这鬼天气怎么还这么冷。”
正说话,却瞧见熊永年提着袍子从马车上下来,远远见着慕锦成急急地招手。
“怎么了这是?”慕锦成有些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