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俱都看着她,顾青竹轻咳了一声道:“当初,丁婶子临走时,也说过我可以用自己的招牌,但丁家面馆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真的给过我们一线希望,所以,鱼市街的面馆,你们说用顾家面馆的招牌就用吧,但我想额外拿出一成利钱单存着,算是给丁家面馆和丁婶子的一点回报,她跟虎子哥回乡了,家里不过几亩田地,又添丁进口的,手头未必宽裕。”
顾青山点点头,赞同道:“嗯,你想得周到,咱们既得人好处,自当要晓得报恩,那一成利钱从公中里出,剩下的咱再谈红利,这样比较好。”
“若是顾家面馆开了,青水他们是不是要来帮忙?”方奎扒拉完碗里的饭菜,迫切地问。
“青水,方玲,小花,他们都可以来,其他的人还是由青山哥做主吧,我不能经常出府,外头自然还是交给你们打理。”顾青竹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些碎银子,“鱼市街的宅院里家具物件都挺齐全的,后院收拾下就能住人,前厅需要置办些吃饭的桌椅,加上另起一个灶台,院门也要再扩一扩。”
顾青山将大部分银子推还给她:“哪里就要这许多钱了,桌椅要现银买,垒灶台,开院门,我和方奎偷空就给干,犯不着花钱请瓦匠师傅。”
“那行,我带你们去认认门,也好早些准备起来。”顾青竹不与他们客套,收了钱起身。
一行人坐上马车去鱼市街,两处离着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很快就到了。
大丫和招娣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里外三进,她们细细看了,天井里养荷花的大缸里,居然还有几尾红鲤游来游去,两人傻笑着,拉着顾青竹看了半天。
三个男人在院子里指指点点,商议何处垒灶台,院墙拆几尺比较合适,慕锦成干别的不行,倒是吃喝玩乐的行家里手,南苍县的饭馆酒肆,他差不多都去过,家里又现有一个三生酒楼,他自然比顾青山和方奎有见识,便由他定了厨房灶台的位置。
明儿不得空,今日必定还要去找梁满仓,眼见太阳西斜,顾青竹留下了钥匙给他们,与慕锦成先走了。
“大叔,今儿梁捕头在不在衙门里?”顾青竹问耳房里看门的衙役。
“今儿一早对面聚宝钱庄出了大事,这会儿整个衙门里除了留我值守,一个人都没人!”看门衙役约莫四五十岁,他遥遥地指了指街对面。
“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顾青竹大吃一惊。
衙役摇头,絮絮叨叨地叹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晓得今夜睡下,明早还能不能看见太阳,昨儿傍晚,天快黑的时候,我在这里看见肖老板比平日里晚了一会儿出来,给铺子落了锁,就背着手,慢慢悠悠走了,可今儿一早,他儿子来报官,说他爹昨儿突然没回家,到处找了一夜,竟然音信全无。”
“怎么会这样?”顾青竹回头看了眼慕锦成。
慕锦成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我与肖骏认识,遇着这种事,总该去看看,你刚好去找满仓。”
“嗯,好。”顾青竹点点头。
两人过了街,就见聚宝钱庄门前有衙役进进出出,一个个神色凝重,梁满仓靠在墙壁上,正听张西低声说话。
顾青竹走过去,隔着不远道:“满仓哥。”
“你们怎么来了?”梁满仓见着他们,有些意外,他撇开张西,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顾青竹低声问:“肖老板可有消息?”
“你们也知道了?这消息传得够快的。”梁满仓拧眉,有些遗憾道,“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连他常去钓鱼的河边也打捞过了,什么也没找到,这人就这么平白消失了。”
“我认得肖骏,能进去看看他吗?”慕锦成看了眼带刀守在门口的衙役,显然这里被县衙接管了。
“张西,你领着慕家三爷进去,顺便禀报老爷,外头没啥发现。”梁满仓挥挥手。
慕锦成看了顾青竹,跟着张西走了。
顾青竹与他一起站在墙边说:“我们本不是为这事来的,是看门的衙役告诉我们的,还说他昨儿傍晚还见着肖老板呢。”
“真的?”梁满仓沉吟,“这么说,肖添寿是自个偷跑了?还带着伙计葛五?这样想,感觉十分别扭,也不合常理,他家里只有一个老妻,一辈子连个妾都没有,不像是为女人做糊涂事的人,更不可能为个男人了。”
“老板和伙计,两个男人一起离家出走,简直没法想象。”顾青竹也觉得不现实,摇摇头道。
“关键是,肖添寿带走了地下钱库的钥匙,他儿子肖骏想接手钱庄,却开不了库门,仿佛坐在金山上,做无米之炊。”梁满仓烦闷地捏捏额角。
“不过是把锁,砸了不就完了,非得要钥匙?”顾青竹想都没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