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喜滋滋地说:“三生的名号响,茶食又新鲜稀奇,自开卖以来一直很火爆,如今东市茶市开着,好些茶商掌柜和伙计都慕名而来,每天不到晚,茶食就先卖光了,当初你将这里开了面馆,还真有远见。”
“不过,咱们生意好,也让一些人红了眼,我最近发现对面富祥饭馆在仿制茶食,前几天我悄悄托人买来尝过,味道不及我们的。”顾青山的目光飘过窗户,瞥了眼外面。
“仿制?青山哥,你甭管,由着他们闹腾,不要说咱们老卤中添加的佐料配方他们没有,就是三生的茶饼,又是谁家都能用得起的?”顾青竹倒是不担心,反而有些瞧不上他们这种见不得人的小伎俩。
“富祥虽然味道没我们好,但我担心他压价,图便宜是人之常情,到时只怕还是会有些影响的。”顾青竹虽然这样说,但顾青山仍旧很担忧。
为给他一个安心,顾青竹解释道:“这个,你完全不用理会,富祥宋家只有几百亩茶山,若他用的是去年的陈茶,还有降价的余地,但不会持续太久,咱们耗得起,可他若用的是今年的新茶,试想鲜叶一百文一斤制成的茶,做茶食,本就近乎亏本,他还敢压价吗?”
“嗯,听你这么说,是这么个理。”顾青山点头,转而又问,“我们库存的茶饼也不多了,日后怎么办?”
“没了贡茶又大又急的需求,春茶鲜叶价钱马上就要跌了,更何况夏茶秋茶,往后除去夏至茶白露茶,其余的茶几乎卖不上价,就算做炒青也不会多的,但我可以多制一些,专门留着做茶食用。”顾青竹胸有成竹道。
“这主意好,我前些日子刚给莫天林送了一笔银子,这两天还在愁以后攒不下钱怎么办,今儿听你这么一说,心里安定多了。”顾青山挠挠头,咧嘴笑了笑。
“我好些日子没去山庄了,他们可好?”顾青竹顺势问了一句。
顾青山脸上浮出笑意道:“你放心吧,山庄上好着呢,高坡上的几排大屋完工了,他们又在底下挑了块平坦的地,造了房子,我瞧着,妇孺已经提前搬进先完工的房子住了,鸡窝羊圈牛棚也垒上了,茶苗全部成活,新播的茶种也发了芽。
莫天林有了铁匠的家伙什,做事开荒快了许多,不仅开荒种了蔬菜,还打算种些旱庄稼,他让我带话给你,说他们什么都好,过个三年五载的,自给自足,解决温饱不成问题。”
“如此甚好。”顾青竹听着高兴,“种茶前期总是最耗钱的,起屋盖舍,养活劳力不说,地里回本还慢,茶苗要长三年才可少量采摘,十年方能进入全盛期,若他三五年就能养活全寨子的人,倒是给我省钱了。”
说话间,顾小花端了菜来,热情地说:“别光顾着说话,吃午饭吧。”
今儿顾青松考上了童生,顾青山做主歇业半日庆贺,三个女孩子在厨房里忙活一早上,做了一顿好吃的,煮鱼炖肉烧鸡,一连上了八个肉菜,又有几样时鲜蔬菜,满满摆了一桌子。
众人搬桌子拖椅子,围在一起开开心心吃喝,从赢得贡茶大会聊到茶食热销,再谈及青松考上童生,大伙儿只觉日子越过越有奔头,一个个心头火热,干劲十足。
吃了饭,顾青山赶马车送顾青松回顾家坳,顾青竹担心慕锦成,与大家告别,徒步往家走。
她刚拐过路口,就见宝应赶着马车来了。
“你怎么来了?”顾青竹上了车问。
“爷一直惦记着少夫人,他刚才说,你约莫要回来了,打发我来接,可巧就赶上了。”宝应笑嘻嘻道。
顾青竹不说话,安静地坐在车厢内,耳后却热了起来。
这人难道长着千里眼顺风耳?不仅知道自个担心他,还晓得她几时会回去?
午后街市上人少,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顾青竹就在慕府门前下了车,春莺在门房候着她。
她带着春莺进府没走多远,就遇见迎面走来的慕绍堂,她赶忙站在路边曲身行礼。
“我听锦成说,你兄弟考了第一名?”慕绍堂站定,随意地问。
“是。”顾青竹轻声应答。
“上次明成应了县学捐款修学舍的事,明日熊管家去交割钱款,我让他在沈教谕面前提一提,不说多偏袒,他年纪小,生活上照顾一二还是可以通融的。”慕绍堂面色依然如无风的水面,淡淡道。
“谢谢爹!”顾青竹又福一礼。
“一家人,客气什么,今日茶行歇一天,明儿照常开工。”慕绍堂说完,看了她一眼,径直往书房去了。
“知道了。”顾青竹微微拔高了声音。
那声音里的喜悦,让慕绍堂的脚步顿了一下,不过,这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又无事一般地走了。
顾青竹心里又感激又高兴,走小径,穿花廊,几乎一路挟着风回了蕤华院。
“慕……”她猛地推门进来,一见屋里的人,声音顿时卡在喉咙里。
“母亲,祖母。”顾青竹规规矩矩行礼,一瞬间变成了乖顺的小媳妇。
“你兄弟考上了童生,怎么没带到家里来玩?”坐在床边椅子上的寇氏按了按眼角,回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