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这么说,慕锦成自然不疑,两人稍稍收拾,便出门了。
因着早上已经送过拜帖,及到宗家,门房很客气地请他们进去。
内里由小丫头领着,穿过几重院落,在东边一处院子停下。
慕锦成被直接领进了客厅,有丫头上茶上点心,却不见宗彰的人影,慕锦成气定神闲,坐下喝茶赏花。
而顾青竹跟着带路的小丫头往内室去,还未见着人,就听里面传来瓷器破碎的清脆响声。
领路的小丫头似被吓着,缩着脖子,停滞不前。
“别怕,这又不关你的事,你家少夫人脾气一直这么爆吗?”顾青竹和颜悦色地问。
小丫头吞了口口水,低声胆怯道:“之前,少夫人性子高傲,却没这么大火气,可自打有了孩子,这脾气跟点着的鞭炮似的,一天比一天吓人!”
顾青竹轻笑:“咱们快走吧,别一会儿,让少夫人久等,又该要责罚你。”
小丫头一听,脚下疾行,很快上了台阶,和近身服侍的大丫头说:“絮儿姐姐,慕家少夫人来了。”
絮儿穿着一身水蓝色襦裙,面容娇俏,她朝顾青竹看了一眼,曲身行礼,而后~进屋去了。
不大会儿工夫,絮儿出来,展颜对顾青竹说:“慕少夫人快请!”
顾青竹冲她点点头,随之入内。
外头的屋舍宽阔气派,内里更显华丽精致,家具装饰无不透着奢华贵重,看着比慕家更胜一筹。
宗彰的嫡妻徐萍抚着肚子,恹恹地坐在软榻上,纵使一副没精神的模样,该有的头面妆容,却半点不马虎,故而面色看着还很红润。
顾青竹上前问安:“宗少夫人好。”
“你好。”徐萍打量眼前人,上次斗茶大会,她没参加,今儿见了,这位乡下来的慕少夫人,也不过容貌周正些,瞧着也没有多出众。
无论服饰头面,还是脂粉妆容都不及她,她心里莫名有些松快。
絮儿让小丫头上了茶,顾青竹瞥了眼道:“宗少夫人近来是不是内火有些旺?”
“嗯?”徐萍有些吃惊。
她一点也不想怀孩子,不仅身材走样,脸上长斑,而且,心火大,半点不顺心就想发火,宗彰已经被气了几回睡书房,若不是她爹是刑部侍郎,只怕他早纳了个温柔似水的妾了。
顾青竹浅笑道:“我和我爹学过几年医,懂些皮毛,一时心直口快,讲得不对,徐姐姐莫怪啊。”
徐萍见她一副乡下人胆小的样子,遂露出安抚的笑容道:“也不是不对,是有些不好,府里的大夫只说是害喜,待孩子生下来就好了,没啥法子治。”
“双身子的人比旁人火大,也属正常,徐姐姐要不要试试我家的炒青?泡个六七颗的淡茶,比蒸青味道清冽爽口,我前些日子着急上火,嘴里起了泡,喝了三五日就好了。”顾青竹将袖袋里的青花小罐拿了出来。
徐萍眼前一亮,慕家制出了炒青,宗彰在她面前念叨过好几次,而且上次给各衙门送蒸青茶饼,人家或明或暗都在提及炒青,言下之意,自然是想弄点时兴货尝尝。
如今顾青竹送上门来,岂不是大好的机会?
徐萍不是没见识的妇人,她盯着那小罐看了又看,笑道:“慕少夫人可是有什么话说?我如今身子重,府里的事都是爷在管,我做不得主的。”
顾青竹面上笑容不变,俏笑道:“生意上的事,自然是爷们谈,咱们在一处,不过是闲话家常,我恰巧有茶,自然是想徐姐姐怀小公子不那么辛苦。”
“那便谢谢妹妹了。”徐萍见她说得情深意切,遂对外间候着的丫头道,“絮儿,烧水。”
不大会儿,白瓷茶杯和沸水送了进来,顾青竹亲手沏了一杯茶。
七八颗两叶一心的雀舌,在雪白的杯底渐渐舒展,整齐的站立,宛如枝头新生,轻烟袅袅,茶香满溢,沁人心脾。
徐萍一直盯着顾青竹的动作,见她将茶端来,方才收回目光。
“好香的茶!”徐萍掸拢了轻烟到鼻端闻了闻,由衷地赞。
“外间盛传炒青滋味比蒸青清冽淡雅,徐姐姐不如尝尝看。”顾青竹浅浅地笑。
徐萍端起茶盏,微呷了一口,茶汤青碧,进口微苦,汤汁在口中一裹,入喉却又泛起些许清甜之气。
滋味果然不同寻常,徐萍不由得多饮了几口,身上那股子邪火倒下去了些。
顾青竹将青花茶罐搁在软榻旁的小几上,暖心道:“徐姐姐,你怀着身子,只宜喝淡茶,一天只这一杯就够了。”
“多谢,只是……”徐萍看了眼那个小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