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连连摆手:“不行!你怀着身子,若是有个万一,山中野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我如何向慕家祖宗和二老爷交代!”
慕锦成赶忙安抚道:“娘,这个你别担心,你忘了我丈人是游方郎中,他常年在十里八乡走动,医术了得,不要说罗姨生产,就是祖母和您的老毛病,我看他也治得,如今谭先生不在,章平津也只是按老方配伍,不如叫我丈人来给你们看看,说不定有别的好法子。”
寇氏心疼孙子,也跟着劝卢氏:“罢了,树挪死,人挪活,既然锦成已经考虑周详了,咱们就这么办吧,孩子们做事不容易,肩上担着一家子的责任,咱们就别给他添乱了。”
卢氏有些急道:“娘,在家千日红,出门一时难,举家搬迁不容易,事无巨细都得从长计议,这岂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
寇氏拍拍她的手:“这会子离夏至还有十来天,足够咱们筹划了,现下天气渐热了,先着人将四季衣裳打包送过去,再将必要的家具运走,其他随身物件,最后与人一起过去,其他的东西还搁在这里,缺了再来取便是了。”
卢氏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娘,昨儿或许只是意外,咱们暂且不用草木皆兵,风声鹤唳,隔几日大概就过去了。”
寇氏望了眼慕锦成,沉声道:“若是两天内查不出是谁,我们必须跟锦成走,他可是咱们唯一的依靠,难道你要他一心牵挂两处,处处不得安心么!”
“我这就让廖青继续查!”卢氏垂下眼眸,低声道。
她不是不心疼儿子,可若举家搬迁到山中居住,看在旁人眼里,那就是慕家垮了,夹着尾巴被赶出了南苍县。
慕绍堂曾那么渴望在自个手里将慕家茶做出名堂来,如今落到这般田地,她为他不甘,无论如此,她也要为他守住这个家!
坐在一旁的宋允湘听说要搬去山里住,心里十分不情愿,她现代的爷爷奶奶家就是农村的,她小时候有一年放暑假,被父母送去住了一段时间。
满地的鸡屎,到处乱飞的苍蝇,整晚嗡嗡叫的蚊子,到现在都是她的噩梦。
穿到这里后,对一个习惯流水洗手,用抽水马桶的现代人来说,已经有诸多不便了,若再到山里生活,面对脏乱差,她肯定受不了了,一定会发疯的。
她心里巴望着卢氏千万不要同意,但昨日的半夜惊魂也让她十分忐忑,一时间,倒无法抉择了。
坐在她旁边的慕婉成倒是一脸向往,她是真真正正的闺阁小姐,就算随卢氏去了慈恩寺,也只能在嫡母眼皮子底下走动,别处风景再美,也是去不得的。
这两位各有神思,一旁的慕锦成和顾青竹,已经陪长辈们说完了话,起身告辞,她俩慌忙起身福了福。
夫妻俩本想去丁家面馆,看看有没有梁满仓的消息,却不料被柳青在大门口堵了个正着,慕锦成只得让庆丰陪着顾青竹单独去。
慕锦成将他让进会客厅,宾主坐下,小丫头上了茶,刚寒暄几句,廖青就来说,邓泽硕登门拜访。
“柳兄稍待,等我迎了邓兄来。”慕锦成笑着起身说道。
催债的上门,与其费两次口舌,不如一次说了吧。
柳青剑眉微拧,但他涵养好,并没有多说什么。
邓泽硕甫一见到屋中的柳青,脸色变了变,神情莫测。
慕锦成招呼小丫头上茶:“邓兄坐呀,你与柳兄,俱和我二哥相熟,不用客气。”
邓泽硕先发制人,调侃道:“柳公子未免急了些,据我所知,你家的夏茶还没完全长出来吧。”
赵良洲上次议事时说过,今年的夏茶东市开市时间缩短,这就意味着,谁家有茶,谁家先得利,茶商到日子就走了,若有多余剩下的,还得自个找门路销出去,故而,谁都想抢占炒青的先机。
柳青面色淡淡,眉眼微抬:“最近听闻邓公子操心过度,肠胃不佳,今儿一见,确实如此,连柳某家的茶发不发芽,都要管一管,确实太辛苦了。”
两人你来我往,言语里火药味十足。
慕锦成不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得干笑两声道:“两位哥哥,想必是为炒青来的,我们早已说好的事,必然不会变卦。”
邓泽硕弃了柳青,转而对慕锦成说:“当日,我是冲着三生诚信的招牌信了你们的话,如今,总该给了说法,眼看着夏茶要上了,这炒青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