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张西听见马蹄声,扭头一看,惊喜道。
“是你们?这是收赋税回来了?”慕锦成没想到是他。
骑马走在前面的杨立昭,听见声儿,回过头来,笑容可掬地打招呼:“三爷,这是从哪里来?”
慕锦成对他的热情有点不适应,众人皆知他姐夫被下了府衙大牢,唯恐避之不及,张西因梁满仓与他有几面之交,遇着打招呼是常理之中,而这杨立昭,与平常无异,难道还不知道县衙之事?
这好像不太合情理啊!
人家既然问,他不好不搭理,慕锦成驱马上前,错后半步道:“今儿去山庄上的,耽搁了时间,若不是遇着你们,只怕误了城门时间。”
“距关城门还有一盏茶的工夫,来得及。”杨立昭淡淡一笑。
已经能看见南苍县城郭上的旗帜,慕锦成不好拍马离开,只得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不过是乡下收成如何,又有哪些有趣的风土人情之类。
两人的交谈十分愉悦,慕锦成半句没说县衙的变故,杨立昭也只字未提,两人很快就结伴进了城。
此时天色已暗,路边有几个顽皮的小孩在蹴鞠,不知哪个用力一踢,那竹球竟然不偏不倚直往杨立昭的脸上飞来。
慕锦成在他身后半步,虽有心想救,却已来不及。
杨立昭只是个文弱书生,他本能的抬左臂遮住面颊,竹球打在他的广袖上,迅速弹开,滚到地上去了。
小孩子们见闯了祸,像一群惊着的鸟儿似的,连球也不要了,瞬间撒腿跑得没影儿。
“你没事吧?”慕锦成盯着他左袖上的一点灰尘问。
“无妨。”杨立昭随意拍了拍,看了眼前面的道路,拱手道:“三爷,我赶着回衙门交差,他日再叙。”
慕锦成回礼,往右拨转马头停下,目送一行人离开。
杨立昭左手遮面的动作,让慕锦成心生疑惑。
慕锦成前世是有些左撇子的,虽然在外人眼里根本看不出来,但教练却说他的左手比右手更有力量,扣篮也更准,他穿到这里,还曾为了气先生,用左手写字,不幸的是,他左右手写的字都一样丑。
难道,杨立昭是和他一样的隐性左撇子?他会不会用左手写字?
慕锦成一路想着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脑子涨得太阳穴生疼。
慕家门前已经挂上了灯笼,细碎的流苏飘荡在晚风中,地上的光亮被灯笼的影子晃得支离破碎。
“三爷,您回来了。”候在门房的宝应,跑出来牵马。
“家里无事吧。”慕锦成扫了他一眼。
“无……无事。”宝应的目光游离不定。
慕锦成扔下缰绳,几步跨上台阶,连门房的招呼都没听见,一阵风似地裹进了朝晖院。
朝晖院里,主院灯火不明,看门的婆子,见了他,急忙道:“夫人和二夫人带着小姐们到松芝院去了。”
慕锦成心急火燎,他们才出去半日,家里可不能有事。
还未近前,就听见人声,章平津被琳琅送了出来。
“章大夫,我祖母怎的了?”慕锦成疾行几步,赶上前问。
“三爷。”章平津恭敬行礼,“老夫人这几天没睡好,身子倦乏,昨儿夜里许是呛了风,今儿有些咳嗽,我已开了药,静养几日便好了。”
“谢谢章大夫,有劳了。”慕锦成拱手。
章平津说了句谦词,便跟着琳琅出去了。
慕锦成进了松芝院主屋,一家子女人都在,他一一行礼,见慕婕成眼圈红红的,便问:“小柔儿呢?”
卢氏代为回答:“昨夜许是吓着了,小柔儿有些起热,已经给她乳母吃了药,晚间再喂一次奶,就该没事了。”
慕锦成看了眼母亲,说道:“我去看看祖母。”
卢氏欲言又止,她本想拦,但肯定拦不住,只得作罢:“你去吧,只是老祖宗犯了咳疾,你别引她多说话。”
“我知道的。”慕锦成应了一声,转身入内。
寇氏躺在床上,呼吸粗重,见着慕锦成进来,抱怨道:“这个宝应越来越不中用,不是叫他不要告诉你的嘛,你这一天来回奔波,着实辛苦,我又无甚大碍,又折腾你来这里做什么。”
慕锦成挨着床边坐下,笑着说:“不关宝应的事,祖母最疼锦成,我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来给您请安,谁也拦不住。”
寇氏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拍了拍慕锦成的臂膀:“嗳,最近可苦了我的乖孙,里里外外都得操心,今日炒茶可还顺利?”
“今儿好着呢,一天就制了一百七十余斤,谢家高高兴兴拉走了。”慕锦成刻意瞒下了其中曲折,只为博祖母开心。
“那便好。”寇氏微微松了口气。
珍珠端了药来,慕锦成服侍寇氏喝了。
“你回吧,明儿还有的忙呢。”寇氏擦了嘴,挥手赶人。
慕锦成行礼退出,此时,外间只有卢氏在,其他人都被她劝回去睡觉了。
“娘,夜深了,休息吧。”慕锦成挨着她身边坐下。
“锦成……,今儿,你祖母和小柔儿都病了,娘错了吗?”卢氏满脸苦涩地看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