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兄弟想要管闲事是吧,你进来,我好好和你说道说道!”赵大河弃了慕锦成,一把将梁满仓拖进了大门。
“哎呀,你怎么这样……”慕锦成追了进去。
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慕锦成叉腰笑道:“赵叔,你天天是不是吃糯米油炒饭的呀,这气势,厉害了!”
赵大河靠在影壁上喘气:“三爷莫要笑我了,若不是你悄悄告诉我要将他弄进来,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在下莽撞了,见过赵管事。”梁满仓抱拳行礼。
“这位……”赵大河看向慕锦成,狐疑道。
“我们坐下说吧。”慕锦成引着两人去了前厅,廖青亲自送了茶。
慕锦成给他们做了介绍,又刻意隐去了缘由,只请赵大河鉴别纸墨,他拿着巴掌的纸翻来覆去细细看了,有些不确定地说:“这东西太小,我一时不能完全确认。”
慕锦成宽慰他道:“赵叔只管说,对错无妨,只当是个参考。”
得了这话,赵大河方才敢开口:“那我就说一说,这纸只是寻常的麻纸,质地不细,若是用普通的墨,早就洇开了,而写这个字的墨却是极好的。”
说着,他将纸拿到鼻端闻了闻,又道:“若我没猜错,这种墨就是我们徽州出产的,徽墨早已是贡品,就连各大衙门也有在各家铺子订货的,富户高门慕名购买的也不在少数。”
慕锦成一听,十分兴奋:“这么说,这个是衙门里的墨写的!”
赵大河默了默,说话颇为谨慎:“我只是凭经验判断,至于是不是衙门里用的,我也不好说啊,毕竟外头也能买得到的。”
慕锦成看了眼梁满仓,后者听了赵大河的话,一直沉默不语,慕锦成相信,他和他想到了同一个人。
杨立昭曾是县衙主薄,用的自然是衙门里采购的墨锭,因着要向上呈报公文,县衙再穷,墨也是用好的,至于纸张,就更好理解了,他家里条件不好,买普通的纸,甚至是裁下的,不规整的边角料,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现下唯一对不上的,就是字迹,杨立昭的字,和纸条上的字,根本一点儿也不像!
也正因为这个至关重要的唯一,梁满仓纵使查明了纸墨,也没有办法确认杨立昭就是陷害他的人。
他有些烦躁地推了推鬓发,纸条查了这些日子,本以为今日会有转机,却仿佛是从一个死胡同走进了另一个死胡同。
“慢慢来吧,起码确认了纸和墨两件事。”慕锦成拍拍梁满仓的肩膀。
“好,谢谢赵大叔!”梁满仓深吸了一口气,拱手致谢。
“当不起梁捕头的谢,在下也没帮上什么忙。”赵大河赶忙回礼。
梁满仓急着追查下去,遂站起来道:“叨扰了这么久,该告辞了。”
“我也回去了。”慕锦成跟着起身。
慕家大门打开,赵大河将两人推搡到门外:“你们这两个兔崽子,有多远滚多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天凑不出钱来,我一天就不走了!”
“你这糟老头子!这是我的家!我的家!”慕锦成狼狈地掸了掸衣角的灰,跳脚道。
“走了,走了,我不过说句公道话,就挨一顿骂,当真好人难做!”梁满仓揉着胳膊,嘟嘟囔囔走了。
街边的小商小贩见他如此,都朝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慕锦成在门口说了几句狠话,见无人应答,自顾骑马走了。
卖煎饼的,磨剪刀的,自顾吆喝做生意,全然不在意他的来去。
这么一耽搁,慕锦成回到山庄上就晚了,顾青竹已经将顾家坳一家十五斤茶炒好了,这会儿,莫天林带着人送茶去了。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顾青竹打水给他净面。
“我今儿遇着满仓了,带他找了趟赵叔。”慕锦成将脸埋在木盆里洗了洗。
清澈的山泉水,冰凉舒爽,简直让暑热都消退了大半,慕锦成又解了扣子,拧干帕子擦了擦脖子。
“还在查纸条的事?”顾青竹帮他卷起袖子,方便他洗胳膊。
“嗯,请赵叔看过,有了点眉目,你别担心了。”慕锦成舒舒服服擦了,顿觉凉快了不少。
他端起桌上晾好的凉茶,一气灌了,长叹一口气,这简直太舒服了。
“你回来时,可看见宗家在翠屏镇收茶?”顾青竹接着问。
“咦,好像没有啊,宗彰上次明明说好的,难道改主意不要了?”慕锦成回来时,光惦记梁满仓的事了,未见有人摆摊收茶,也没放在心上。
“或许明天早上才来?”顾青竹犹豫了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