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不说?!”慕锦成的影子再次厉声问道。
而后又是痛苦的呼号,仿佛被剥皮剜心一般,一声比一声惨烈,如此反复几次。
哀嚎连绵不断,这样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而这些人,不仅包括是廊下的人,还有院里暗处的,乃至藏在浓密树枝里,隐于院墙外的,无论敌我,俱都为之震惊。
所有人都知道屋里这位是南苍县纨绔榜首,绝不是好~性儿的人,平日里,杀鸡宰狗是寻常事,如今憋屈许久,这会儿还不知用什么法子虐杀那人呢。
“你终于肯说了!”慕锦成的声音里夹着如愿的释然,连语调都拔高了许多。
而后,屋里再没有声音,隔了一刻钟的时间,熊永年去请了谭立德。
待谭立德匆匆而来,慕锦成就走了,而谭立德足忙了半个时辰才离开,几个看守进来一看,吓得咋舌。
床上被裹成僵尸的人还活着吗?
看守们胆战心惊看了一夜,生怕他突然死了,好几次忍不住试他还有没有气儿。
第二日清晨,慕锦成和顾青竹正在屋里吃早饭,熊永年匆匆来了。
他抹了抹额角的细汗,急切地说:“三爷,少夫人,我今儿一早听了桩惊人的消息,也不知真假。”
“出什么事?”顾青竹停下筷子问。
熊永年压低声音说:“我听外头人讲,安南海寇头领扬言,除非皇上将九公主嫁给他,才才有和谈的可能!”
慕锦成只当听了个十分好笑的事,敲了下碗道:“这要不是市井谣传,就是海寇狂妄作死,大黎国海上征战五年,耗费了大量钱财,故而如今轻易不想开战,但想要集中力量灭掉一群海寇,还是绰绰有余的。”
熊永年摊开手道:“我倒希望这件事是真的,起码能证明二老爷和姑爷是被人诬陷的。”
顾青竹摇摇头:“熊叔,你可以这样想,可在旁人看来,正是二叔和姐夫被关进了大狱,海寇出于报复,才滋扰周边渔民,抢夺财物,乃至进一步逼公主下嫁,让大黎国皇家颜面扫地,以达到救人的目的。”
“这……”熊永年一下愣住了。
慕锦成喝光了粥,站起来严肃道:“慕家人到底是不是通敌叛国,打嘴仗是没有用的,得有个实实在在的证明,今儿就是证明的开始。”
顾青竹心里一凛,面上还是强忍住了:“咱们……这就走吧。”
熊永年默默点点头,出去准备。
很快,药行后院出来两辆马车,十几个人,直往刑部去。
刑部大堂外,有一面极大的鼓,寻常人不敢敲,已经数年没有响过了,今儿突然有人拿起绑着红绸的两根棒槌,用力击鼓。
沉闷凝重的鼓声,震人耳膜,内里很快跑出两个凶神恶煞的差人:“来者何人,敲了鸣冤鼓,先罚三十棍!”
“慕家贡茶案有冤情,还请青天大老爷重审此案!”慕锦成和顾青竹跪在地上,呈上状纸。
差人伸手接了,转身进去了。
隔了半盏茶的工夫,大堂上传来庄严的声音:“威武……”
有差人来叫他俩进去。
刑部的大堂比县衙的大很多,威严肃穆,朱漆大案后端坐一人,看不清面貌,见他们进来,喝问道:“谁来领三十杀威棍?”
“自是我了。”慕锦成跨前一步,挡在顾青竹面前。
“打!”那人不由分说,在签筒里摸出一根红签,用力掷在地上。
两个差人搬来了一张宽长凳,慕锦成不等衙役们催,自个翻身趴在上面。
“啪!”高高扬起的板子,用力砸在慕锦成的屁股上。
虽然,他做足了疼痛的准备,可这种骤然而至,撕裂般的疼痛,还是让他脸上扭曲了一下。
顾青竹用力掐掌心,才能眼睁睁看他受苦。
“……十八、十九……”差人机械地数数。
夏日衣裳单薄,慕锦成今日穿了件湖青色的长衫,此刻,从腰到屁股已经全变成了红色!
慕锦成脸上冷汗滚滚,他用力扒住长凳,咬劲牙关。
眼见面前人皮开肉绽,顾青竹心如刀割,却不得不将眼泪生生忍住。
“……三十!”连差人似乎都不忍见,报这最后一声时,尾音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