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上马,薛宁前头带路,慕锦成一扬马鞭道:“马爷请!”
马三宝没有客气,一踢马腹,骏马长嘶,拔蹄便跑。
慕锦成刚想跟上,身侧一匹熟悉的马掠过,他定睛一看,不由得惊喜:“梁满仓!”
梁满仓身背大弓,墨发黑衣飞扬,他自马上回头一笑,神采奕奕。
显然,他和其他黑衣人一样,是马三宝的贴身侍卫。
顾青竹带着家人,盛装在山庄门口等候,沿路报信的人,一直在打旗语,山口高处的人不时往下传消息,告诉她,客人走到哪里了。
渐渐的能看见移动的小黑点,不大会儿,人马就到了跟前,顾青竹带人行礼。
寇氏和卢氏以及罗霜降是家中长辈,自然站在前面,马三宝虚虚一扶,客气道:“老夫人夫人快快免礼,我不过是城中住久了,想来看看山中风景,叨扰了。”
寇氏笑道:“既来了这里,就别客气,山庄虽说简陋些,却有山林野趣,大人平日里公务繁忙,今儿就好好换换心情,看看景色,尝尝野味。”
“多谢,多谢。”马三宝微笑致意。
罗霜降身子不便,马三宝特意关切地问了几句。
如此,便算是见过了,寇氏带着女眷回了云栖院。
慕锦成夫妻将马三宝请进了茶香院,顾青竹亲自烹了茯茶,宾主客套寒暄了一番。
顾青竹欠身续茶道:“马爷大概知道,我这里是皇上赏赐的山林,有万亩之多,现在仅开垦了一小部分种茶,另有几处天然风景,不舍得破坏,马爷若是有兴趣,一会儿可以去看看。”
慕锦成附和道:“对对对,山庄四时景致变幻不同,比那人造的园子,不知美多少呢。”
“既然如此,自当一观。”马三宝呡了一口茶,起身道。
三人出了门,马三宝屏退了旁人,只让云初跟着,慕锦成夫妇陪着他们,去看那片长满铁芒萁和干枝梅的山坡。
那是一座独立的山头,是五连峰最后一个,只见整片盛开的紫色花朵,在风中摇摆,仿佛波浪起伏,看不到边际的大海,瑰丽壮观。
而另一边的铁芒萁生长得太过茂盛,低垂摇曳的叶子像极了凤凰的尾羽,层层叠叠,交错铺陈。
饶是见识过宫中盛况,目睹过海外美景的马三宝,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在这辽阔恣意,放肆不羁之下,蕴藏着多少令人心动的宝藏!
他之所以选择到留都来,一是为避朝堂动~乱,二也是想来找铁矿,五年安南海战,几乎将大黎国库存的铁用空了,铁矿开采不易,冶炼出的精铁更少。
当今主和派,为什么能说动帝王求和,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兵器不足,就算将民间的铁都收了上去,不说不够锻打足够的箭矢和刀剑,就是够,也没有精铁锋利。
两军对垒,箭不锐,刀不快,这会是最大的弱点,极容易造成人员大量伤亡。
这样的战争打不起!
他在来之前,大抵设想过这个矿藏大小,但当他真正面对时,才发现这里比自个想象的大得多,还是十分罕见的金铁共生矿,且蕴藏丰富。
若将这里开采出来,不出三个月,大黎国铁的库存将飞速增长,黄金更不会少,不要说打败海寇,就是复造一艘出海大航船,也是可能的,等时机成熟再次远航,将不会是午夜梦回,不可实现的虚幻。
“你们可知道这不是简单的花海吗?”马三宝从远大的设想中回过神来,严肃地问。
当初,顾青竹将花束插在花瓶里的时候,就在等这一天,她无需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说:“当然晓得,想来马爷也知道了,既如此,我们刚好谈谈。”
“走吧。”马三宝再一次审视面前的女子,乌发覆额,明眸皓齿,分明是个弱女子,可她不卑不亢,礼貌周全。
重新回到茶香院,马三宝毫不避讳道:“那座山,你们留不得,也留不住。”
“我们压根没想留!”顾世同从外间进来。
“你是……”马三宝抬眼,微微拧眉问。
“在下顾世同,一个山野游方郎中。”他说着这话时,目光谦和。
“顾郎中?慕疯子的亲家?”马三宝看了看他,又转身看顾青竹。
在两人眉眼间,依稀可以看出一些相似。
“马爷说得不错,他是我爹。”顾青竹给顾世同让座。
马三宝突然起身,非常郑重地拱手行礼:“多谢顾先生,当年救我徒儿及几万将士性命。”
顾世同一把扶住他的胳膊:“使不得,使不得,大人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当年,你用一剂良药挽救了成千上万人的生命,更直接扭转了安南战局,你守护了大黎国,守护了边海百姓,当得起我一拜。”马三宝执意行礼。
顾世同无奈,只得偏了偏身,勉强让过。
再次宾主分坐,马三宝说:“先生在军中五年,自是知道金与铁的重要性,听先生的意思,可是要捐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