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父亲的全部希望都在他身上,此刻,他不敢抬头去看爹的脸。
爹走过来抚了抚他低着的头:
“元儿啊,看你这阵势……怕是没有考上?”
“嗯,没考上,我……我对不起您啊爹!”
赵金元说着竟忍不住落了泪。
“唉,瞧你说的!考不上那也得吃饭哩,爹也没指望你能考上个啥子‘大学’,现如今这读书的比牛毛都稠,考中的比那牛角还稀,咋那么巧就能摊上咱哩?快别难过了,出去吃饭!”
爹没有一句埋怨和怪罪的话,反倒劝慰起他来。越是这样,赵金元心里越是愧疚:
“是儿子不争气!儿子对不起您!”
“快别说这些了,爹不怪你,你能考上高中爹就满足了,咱家祖祖辈辈没有一个识字的人,到你这儿总算是出了个‘文化人’,还念到了高中毕业,够了,够用了,爹知足了!‘君子不跟命争’,人一辈子有多少福、多少坎儿是天注定的,不认命不行!”
父亲用他的“宿命论”不知是在教育还是在安慰着赵金元。
“元儿呀,你要是愿意明年再考一次的话,咱就再去复读一年,好不?爹能供你。”父亲不停地抽着他那袋旱烟沉默了良久又转向金元。
从小到大,爹就是这样生怕屈着他。
“啊?你说中不中?”
父亲见他不做声,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那眼神里竟充满了无限歉疚,仿佛那辜负了全家人希望的不是他赵金元,而是爹爹自己。他不知道父亲的眼神为什么总是这样的怯懦和卑微,仿佛整个世界都有恩于他,都在等待着他的歉疚与报答。唉,淳朴善良的爹啊!
“你倒是说话呀!”
父亲那样的眼神还在他脸上不停地游离,他还在期待着他的回答。
“再说吧。”
赵金元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父亲,心里却在惦记着一个人,等过几天平复了心情,他要去见一见杜美美,看看她有什么想法,然后再决定是去复读还是回乡劳动......
父亲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