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芹娘不知道该怎样跟老头子说这事儿,但不说也不行啊,这样大的事她一个老太婆也做不了主呀!这到跟前可咋办哪?
正当她愁着不知道该怎样跟彩芹的爹说这事的时候,这个“二杆子”妮子却自己在他爹面前把这事给“捅”了出来。她心里想,早晚逃脱不了的事,越拖下去越不好收场,干脆让爹狠狠地打她一顿,没准会把那“小东西”给打没了,到时候也落得个清净利落。
张彩芹的爹和她大伯犯着一样的毛病,仗着自己儿子多,这几年都不愿意再去地里干那些体力活,他平时只是东奔西跑地动动腿,再动动嘴儿,有个啥事情随便派出个小子就给拿下了,他自己热衷于在村子里料理个红白喜事,调解个矛盾纠纷,也渐渐成了村里的“明白人”。这几年他更是一挑子水都没有去担过,动不动就指使彩芹,彩芹心里想,自己怀着个身子不敢言语,还得硬挺着每天给一家人挑水洗衣做饭,这是干啥子哩?再说,她这身子,能不出去就不出去,万一在井台上让人看出个端倪,可咋好嘞?
这天早起,她爹见水缸又见了底,心里想,不用说昨儿个又没去挑水,这死妮子越来越懒了,还有,他前几天换下来的脏衣服也不给他洗了,啥事儿都舍着她娘一个人哩!不行,我今儿个得说她两句。
老头子这样想着,就站在彩芹门口朝屋里头喊:“彩芹,这两天咋不见你担水嘞?水缸可都见底子了哎!”
张彩芹早已经对她爹的行为有点看不惯了,这会儿又见他站在门外发号施令,一赌气就打开门对他爹说:“爹,往后你就自个儿去担水吧!要不就叫你那三个小子轮流过来给您担水。我……我怀上身子了!”
“小妮子,你说啥子嘞?这也敢瞎说?看我不打死你!”
他爹说着就要过来打她,她索性挑衅地掀开了自己的大襟子,让他爹看她那已经隆起的肚子。
老头子惊得瞪着两眼,张大了嘴巴愣在了那儿,随即便扑过来噼里啪啦地打起了彩芹。
彩芹不跑也不躲,任由她爹的巴掌落在她的头上和脸上,她多么希望她爹能朝她这肚子上狠狠地踹上一脚……
她娘晃着小脚过来拉她爹,谁知,她爹那巴掌立刻就改变了方向朝着她娘的身上落了下去。她娘也不敢吱声,小声地说:“老头子,你小点儿声,这左邻右舍的要是听见了,可怎么是好奥!要是惹着了那仨愣小子,你叫咱彩芹就没了活路了呀!”
老头子停止了他的咆哮,愤愤地回了自己的屋里……
张彩芹从地上爬起来痛哭着拿了根绳子使劲地去勒她自己的肚子,可她能勒着的也只是腰,下腹死死地被她宽大的骨盆撑着,根本就勒不到它!这小家伙大概也已经过了生命的“脆弱期”,现在正躲在他娘肚子里的某个角落里,任凭风吹雨打都伤害不了……
张彩芹“哇哇”地哭着不断地用拳头疯狂地击打着自己的肚子。她娘连忙走过来捂住她的嘴骂道:“不要脸的死妮子,早弄啥去了?这麻烦还不是你自找的?是你自己惹火烧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