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彩芹在炕席上跪爬了三天,两个膝盖都磨出了血,才总算生下了这个娃子。他是个男娃子,生下来浑身青紫,再有一会生不出来孩子恐怕就没命了。产婆紧张地好一阵子捯饬,他才总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产婆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她大喘着粗气让老赵给她倒了碗红糖水。她一边喂彩芹喝下,一边自己也喝了两口。
老赵也长出了一口粗气,慌忙到灶膛里去煮了几颗鸡蛋和两碗红糖水让产婆吃下。另外几颗老赵用红纸染成了红颜色,叫做“喜蛋”,用一块红羊肚手巾包着,连同一包红糖塞到了产婆的手里,不断地道着谢。
产婆接过包着“喜蛋”的毛巾,把那包红糖放在了桌上,说:“现如今物资这么紧缺,我老婆子喝不喝这包红糖有什么要紧,产妇失了这么多血省给她喝吧!”
赵满囤千恩万谢送走了产婆,他回到屋里再看看彩芹,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有气无力。赵满囤倒了碗红糖水泡上两个鸡蛋去喂彩芹。
彩芹摆了摆手说:“停一停,让我歇一会儿,我都要累死了!”
她浑身上下想像散了架似的,下身还疼得要命。她不想吃也不想动弹,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觉。
张彩芹喝了半碗红糖水,整整睡了一个夜晚和半个白天,直到觉得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噜”叫唤,才招呼自己的男人去给她做饭。
赵满囤给她煮了满满一大碗鸡蛋和一碗小米粥,她一口气吃了个精光才觉得身上有了点儿力气。
赵满囤说:“他娘,你真是受了大苦了,咱多吃个鸡蛋好好养养身子!你看这个小子长得多俊啊!”
赵满囤抱过那娃娃让张彩芹看。不想,彩芹却说:“我不看,刚刚他都要把我给折腾死了,差点儿要了我的命,我不看他!”
张彩芹说着“嚯”地把脸扭向一边,随即泪就下来了……
赵满囤“嘿嘿”地笑着把孩子抱在自己怀里欢喜地看着。
直到这孩子饿得“哇哇”直叫,张彩芹才忍着身上的疼痛爬到床的另一端去给他喂奶,她看见这娃仔长得像极了司马......
啊,司马!她的心又是好一阵的疼痛。
夜里,赵满囤又像先前那样搂抱着张彩芹,他说:“彩芹哪,你现在是我老婆了,我才是你男人,以后,咱再不能提那个叫什么‘司马’的了,不管那是个黑马还是白马,那终归是别人家的男人,咱生生儿把他从别人的怀里掰过来搂在自己怀里就缺着大德嘞!这孩子生在我老赵家的炕头上就是我赵满囤的儿子,你放心,不管光景如何,有我老赵一口吃的就坚决不会饿着这孩子,你们娘儿俩就是我这辈子的亲人!这是上天给我的恩赐,他生在我家里就是我手心里的金元宝,就给他取名叫‘赵金元’吧!”
彩芹说:“老赵啊,这么多天来我就觉着你真是个好人,等我恢复了身子,我......就跟你‘圆房’。”
“喔,这才是我的好老婆嘞!我就说了,你就是块石头蛋子我都会把你揣进怀里暖热乎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