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东边的太阳又像头顶处升了一大块,吴桐知道这是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六娘和秋辰也收拾妥当,信步走到院中吃早饭。
吴桐得了空档,担心自己身上还有残存的酒味儿,赶紧回房新换了衣服,重新洗漱一番,才敢出来就餐。
娘亲吴六娘的神色也并没有什么不妥,还如平常一样,谈笑自若。既没有责怪,也没有追问他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和为什么回家晚了。只是低头吃饭,没有多说什么。吴桐心里紧张极了,像揣着兔子一样,连烙饼被没敢伸筷子去夹,只顾着瞟娘亲的颜色,闷头喝粥而已。
秋辰见他一副做贼心虚的神态,还想张嘴笑话他几句。吴桐可是没好气的白了秋辰几眼。还是不是亲大师姐了,想着在娘亲面前大实话了小事化无,怎么净是帮倒忙,莫要拆穿了他昨夜的事情才好。
一顿早饭吃得吴桐煎熬极了,秋辰不说话,吴六娘不说话,吴桐更不敢说话。他心里像明镜儿一样,娘亲这是在等着他自己坦白,故意不说话冷着他罢了。
“儿子昨晚练…练功回家晚了,娘…娘亲莫要生气了…”咕嘟咕嘟噎下一碗白粥之后,吴桐终于有了所谓坦白的勇气,说完还不忘朝秋辰挤眉弄眼的让她帮着圆场。从小就和大师姐生活在一起,就像亲姐姐一样照顾他,往往吴桐调皮惹六娘生气了,也是秋辰出来和稀泥。
秋辰知道这次师父吴六娘生气的话,是可大可小的。若从大说来就是翅膀硬了,直接戳穿吴桐外宿不归或者和谁鬼混;若从小说来,只是练功忘了时间,没和家里提前说而已。她漫不经心的边吃葱烙饼,边点点头。哎,当姐姐真不容易啊,还得什么事情都管半截。
吴六娘眼里是从来不揉沙子的,晚回家就是因故晚归,所有的借口都是画蛇添足。“昨晚,又是和那姑娘去练功了?”她目光如炬,眼里射出怀疑的光,扫在吴桐身上就像光照一般,让人躲闪不及。
“没…没有!昨晚就我一人在山上练功,小师姐早就回去了。”他浓眉下的两只大眼睛,滴溜滴溜的直转。没敢说出小树林的具体地方,也没敢透露小木屋的事,吴桐只是用“山上”一词简单概括。短短一句,时间地点人物滴水不漏,娘亲所问的就都有了答案。
六娘一把就撂下竹筷,凑近吴桐睁大眼睛,看着他说,“我没说是她和你在一起,你怎么知道娘亲说得就是她呢?我刚刚许说的是你杨五叔门下的翠凤,或者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五长老门下的女弟子。我又哪里单指四长老的小徒弟苏文竹了?”娘亲的眼睛对于吴桐来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明亮深沉,柔静而冷傲。似乎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这一双眼,所有的谎话是非都过不了她这一关。
“娘亲,真的!销魂殿里有宵禁,儿子…不敢说谎!”事到如今,吴桐只好一条路走到黑。四长老,文竹,夜宿这几个词在娘亲那里都是敏感词,咬住练功回家晚了不松口罢了,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