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到了鸟儿都要日落归山的时候,吴桐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松了松早就麻木的双腿,用着沙哑的声音对圆桌旁的娘亲说了一句,“娘…我渴了…”说罢,竟然要蒙头晕过去。
吴六娘大惊,这是什么功法,竟然把我儿子累成这样,这么长时间饭不吃一口,水也不喝一口,只靠一口气练到现在。真是残人绝道的狠心武功,写书的老头儿也是丝毫不通情理的榆木呆子不成?!她起身抱住昏昏欲坠的吴桐,脸色几乎是瞬间勃然变了颜色。心疼的抚摸儿子早就被汗水浸湿又烘干,烘干又浸湿的发丝。
门外的秋辰早就等的火急火燎,想在门口侧耳倾听,却半天未听到里面的动静,忽然耳边响起师父焦急而无措的呼喊声…她赶紧推开吴桐练功的那扇紧闭房门,只见到空荡荡的客房之中,师父吴六娘正抱着榻上几乎要晕倒在地的小师弟,一声大过一声的叫着他的名字。秋辰大愕,以为小师弟有生命危险甚至走火入魔的风险,连忙问师父吴六娘,“小师弟这是怎么了?”
待六娘搭上了吴桐的右手脉搏时,发现其间还算蓬勃有力,而乱中有序,并未探到分毫的局促不大乱。终于稳了稳心神,回答道,“无妨,桐儿只是年纪尚小,忽然接收到如此巨大的能量,运功时间过长,过于疲累了。”想着吴桐临晕过去之前说的口渴,六娘赶紧叫秋辰倒一盏茶水近前,交到她手里喂给儿子。
“师父,小师弟练得如何了?”秋辰听完师父的话,知道吴桐没有什么大事,倒完水就转交到六娘手里,接着问她关于小师弟练功的情况云云。她虽比吴桐年长几岁,可也出了云岚剑法之外,未曾学过其他的功法内力,更没有那火眼金睛看出吴桐的武功练得如何。
却见得六娘尝试着在吴桐唇边喂水,将将沾湿了半个干涸的唇边,却不见他出现半分吞咽的动作。她实在着急,只好轻唤吴桐的名字,想把儿子从昏迷中叫醒,可又担心惊了吴桐的美梦,最终都咬牙作罢。
“秋辰,让桐儿好好休息一会吧。咱们先出去,一切等他醒来再说。”吴六娘也是见过好些江湖市面的女中豪杰,自是见过许多武林好汉练功的情景,可是此时练功过度劳累晕倒的是自己的儿子,反而刚才乱了心神。她努力的朝秋辰笑了笑,可在徒弟秋辰看来她似乎更难过。
在秋辰眼中,儿女是父母的命,最开始六娘有这样惊慌失措举动,后面又出现如此冷静的神态,让她不知不觉想安慰这个从小就相依为命的师父,又同是为人母亲的女子。她也是年近四十的女子,一头簪起的长发依然浓密油亮,高高的鼻梁和秀气的面庞,都和十几年前甚至二十年前没有太大分别。唯一的区别可能是那眼眸里的风采被所经历的江湖岁月代替和不易察觉的眼角的浅纹吧。
六娘为秋辰和吴桐做得甚多,尤其像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徒弟秋辰,不仅是唯一的女弟子。她忽然觉得好像抱抱这个对她恩深似海犹如重生父母一样的女人,哪怕在销魂道里或许有些不合时宜。
秋辰起身用双臂环住了还在忧心吴桐身体的六娘,说,“师父,您辛苦了…小师弟会没事的…”其实她还想再多说一些感谢六娘的话,却没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