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妮子说的话,怪让人感动的。
蓉大爷携着平儿的手,道:“好平儿才不是没用的,往日你跟着凤姐儿在荣国府管家,哪个不称赞你是一把能手?咱们私下房中放浪些,也是夫妻间增进感情的情趣。”
平儿听大爷称赞也不免羞涩一笑,暗暗点头依偎他怀中。“若是大爷喜欢,平儿……”
呀的一声,又是一阵嬉笑闹腾。
一只在府中游荡的猫咪被声音吸引过来,跳上院中树木枝丫,好奇看着厢房窗户上的剪影。它实在不懂那其中的含义,又听着像是同类的痛苦叫声,更加疑惑。
喵,喵两声,似乎要呼应房里声音。
喵咪实在听不懂的房里声音,心急如焚下毛发乍起。不想,却惹来了院中另外一只猫儿。
喵,喵。
树上的喵咪跳了下去,将新来的猫儿按在地上打,悲惨之声响彻院子。
房间刚停下动静的两人听了声音,皆被院中猫儿叫唤给吓了一条。蓉大爷听清了声音,无奈道:“这季节里,这猫儿发什么春啊。”
平儿闻声,悠悠白了大爷一眼。
蓉大爷到底是身强体壮的,让平儿就在这房里歇息。他自个穿戴好了衣裳,打着灯笼的回了正房王熙凤那里。
第二日。
贾蓉醒时,平儿已经在房间里伺候了。看她满面春光的样子,他也不禁得意,只是惹了王熙凤一道幽幽白眼。
凤姐儿也未说什么,只是让平儿以后遇上这样情况,再不必这么早起来。
平儿嗯声应下,看向蓉大爷时脸上还带着羞。旁边的小雀儿听了几人对话,心里好一阵羡慕。噘了噘嘴巴,细心为蓉大爷服侍更衣,又洗漱束发。
事毕,几人在王熙凤院里一同吃了前晌。
不多时,王仁却过来寻贾蓉。
“刚去了你院子,未见着人。想着你定是来妹子这里了,还果然在这。”王仁笑嘻嘻说道,“蓉哥儿待会要去窑厂上吧?”
贾蓉疑惑看向王仁,又看了看王熙凤。回道:“歇息片刻,应该就会去窑厂了。”
王仁呵呵笑道:“那边好得。往日里也无机会,正想到你们窑厂上去开开眼界。”
“尘土飞扬的地方有什么好瞧的。”蓉哥儿笑一声。
旁边王熙凤却道:“让你叔叔过去瞧瞧也好,到底是家里产业,至少先认了个门在哪。”
蓉哥儿嗯了声,便不再拒绝,又问:“蔷哥儿可起来了?我也未曾到那里去过,还得蔷哥儿带路才行。”
王仁道:“我倒是识得路,只是近来那里大张旗鼓不知弄什么,竟围了起来连我也不让进了。”
“谁知道在弄什么了,我才到金陵来也是不清楚,今儿过去看看便好。”蓉哥儿笑一声。
见王仁一副热心肠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他虽然才见王仁样子,却已知这家伙是个游手好闲养尊处优的。王仁想在窑厂谋一份差事,其实也并不难。大不了每月花几两银子让他组建一支窑厂巡逻的卫队。
不过,以王家哥儿这样的身份,怕是瞧不上每月的几两银子。况且,窑厂可没他们想的那么自在美好。
既然王仁如此向往,带他过去瞧瞧也好。
蓉哥儿留下小雀儿在王熙凤身边,随王仁去了前厅,碰上的蔷哥儿后径直去了城外的窑厂里。
还未到达地方,贾蓉就见了一山丘水道旁竟用高墙围出了一块地方。
贾蓉问:“建这高墙,可用了不少银子罢?”
蔷哥儿怕他怪罪,怯声道:“是花了些银子,不过我觉得建这高墙是有必要的。如今窑上人员众多,又有不少砖头材料,还有一些用于建造厂房的水泥。人多易杂,不建高墙怕出乱子。”
王仁插嘴笑道:“依我看,蔷哥儿如此做法是好的,蓉哥儿也莫要怪他。”
贾蓉无奈耸耸肩,自己何时说过要怪贾蔷了。三人到了厂前大门,蔷哥儿拿牌进去,解释道:“如今窑厂有三道大门,现在走的是正门,也是寻常人员进出的门。另外还有两道,一道是临水靠近码头的出货大门;另一道是送原料进来的大门。三道门进出都需有牌子,连我也不例外。”
蓉哥儿笑道:“该是如此。蔷哥儿到底有了官身,处事也不同以往了。”
“托蓉哥儿的照顾。”贾蔷腼腆笑一声,又道:“宫里赐的工部六品督催,还不如跟在蓉哥儿身边当个窑主来得快乐。”
“工部督催有什么不好的,又不要去其他地方当值,虽是六品小官一年却也能领千来两银子。”
一年千两银可不是小数目,比贾蓉能给贾蔷每年开的工钱都要高许多倍。蓉哥儿自己袭了四品爵加二等侍卫的俸禄一起,一年也才堪堪一千多两银子。
他暗暗想着,显德皇帝弄出这样一个养廉银来,是不是真的能养廉哟?
不过这些不是贾蓉该去考虑的,继而又道:“你也知咱们宁国府水泥窑去年辛苦一整年,才赚了几千两,其中还是忠顺王赔了三千两。当官则不一样,只要不犯错,每年凭领拿银子就行。你也总不能指望窑厂这点工钱过活,你的嫂嫂可是在神京给你物色媳妇,蔷哥儿这两年也该娶妻成婚了。”
贾蔷也知宁国府的安排,心里却苦涩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娶妻成婚?
听上去都是好遥远的词汇。
贾蔷并不想成婚,只想一直跟着蓉哥儿。就算不能一直在蓉哥儿身边,哪怕能帮得蓉哥儿一点,也是极好的。
他道:“不急于这时,如今府里窑厂正是缺人的时候,哪里能脱身。”
“你想永远留在水泥窑里不成?我这个做大兄的,岂能一直看你孤身一人。如今平安州的窑厂已经慢慢进入正轨,等过两月金陵的窑厂支起来后,跟我回神京去。咱们宁国府的哥儿,又有官职在身,定能寻个好媳妇。”
贾蓉见他脸上挣扎,又安慰道:“蔷哥儿仪表堂堂,等回了神京后,各家公侯的夫人不得将咱们宁国府的门栏踏坏了。”
蔷哥儿见蓉大爷在笑,王仁大叔也在笑。只是他却笑不起来,脸上透着尴尬。邀着两人进了窑厂里面正式区域,算是躲过了这话题。
贾蔷介绍道:“因宗成大兄设计的水利大磨坊也还未建成,厂里虽建了几个大窑,暂时只有一个大窑在生产。生产出来水泥的也是用于磨坊与工人住宿房间的建设,后面还要在外面翻新码头和来往的大道。”
蓉哥儿点了点头,道:“天气冷了,越往后天气越冻。要及早将工人住宿的房子搭建起来,别让工人们着凉受寒生病了。同时也要注意人员安全及卫生,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其中有一个发病得感染多少人去。”
贾蔷挠了挠头道:“这个……咱们也未曾想过。”
蓉哥儿左右看了遍,道:“窑上遍地石灰倒不容易生病,不过要让所有人做事时都带着口罩。尽是灰尘土垢的。莫让他们辛苦做了几年,虽赚了点银子,反害了他们一身。宗成新制造的研磨工具声音太大,磨坊房间也加厚,进去磨坊里的所有人都要配上隔音的耳具。”
“成本未免太大了。”王仁在后面说道。
加一点成本可以从买家那里讨来,不加这一点成本,贾蓉的良心却会不安。他虽自诩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该做还是得做。哪怕是自我安慰,或者骗骗自己那颗尚有底线的心。
三人走了一圈,又遇上宗成。又讨论了工人喝水吃饭洗澡的事情,贾蓉格外叮嘱了生产区与生活区必须隔开。
贾蔷道:“现在所在的地方便是生活区,距离生产地方有着两里地的距离。中间地带往后准备建库房,依旧日常工人休息吃饭的场所。”
蓉哥儿点了点头,好奇朝王仁看去。发现这位王家大叔,走了半圈之后,竟精神萎靡再没先前的兴奋。看过窑厂的情况,这家伙应该不会再想从这里谋差事了吧。
富贵家的哥儿哪成吃得这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