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大爷猛然往瑞珠看去,吓得那丫头低着脑袋站秦氏可卿的身后。他嘿嘿笑道:“昨儿一说谈天说地聊得兴起,不知怎么衣带宽了,这很正常吧。”
“不论什么事儿发生在大爷身上,都时在正常不过的了。”秦可卿款款说道:“凤姐儿也不是怪大爷,只是大爷得主意一些,好在昨儿是瑞珠过去。若是怡红院的袭人、麝月她们闯了进去,事情又有得传了。”
袭人、麝月?
你们是不知她们昨儿的厉害。
嗯,归根结底还是蓉大爷最厉害。
他嘿嘿笑着道:“下次主意。”
顿惹来两道白眼。王熙凤愤愤道:“小时候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那个根本就不是我。那蠢子是一根经舔凤姐儿,又不敢表达,甘心被凤姐儿利用招使。自己可和那傻子不同。
几人又说了薛姨妈生日,并薛宝钗进门诸事。
最后谈起大姐儿种痘事情来。
“把大姐儿接到东边来种痘也是可使的,这边院子还有几个空房间,摆上痘疹娘娘的神像,隔几日便好了。”
“倒这般与琏二爷说了,那边回话来,许氏愿意给大姐儿清守几日。”王熙凤悠悠说着,“偏我还是不放心,计算大姐儿种痘时去拜痘疹娘娘几日。”
可卿笑道:“许氏既是你选的,你还能不放心?”
“人心会变。”王熙凤轻轻回一句,一双眼睛却看着蓉哥儿。好似在说蓉哥儿变心了。
什么人嘛,阴阳怪气的。
这时间正好痘疹爆发,牛痘易得算是种痘好时机。正好朝廷又在推广,蓉哥儿也决定趁机给大姐儿种了。
翌日,府里便请了太医院王御医来给大姐儿种痘。
把西边的院子隔出,王熙凤与许氏各领丫鬟婆子伺候。倒是苦了琏二爷,才倒后晌时间,琏二爷便拉垮着脸儿来找蓉哥儿。
“哪有这般做事的。”琏二爷委屈啊。天大的委屈,他才纳了新人,还没过几天甜蜜日子了。
如今,就这么被赶出了院子。
无家可归了。
“蓉哥儿,这事伱做的不地道。”贾琏委屈地指着蓉哥儿鼻子骂,“以前的事情不提了。可你也不能指着我一人祸害吧。”
嗯?什么意思?
蓉哥儿哪里理解,完全没听明白。还以为许氏也给琏二爷戴了帽子,惊异道:“琏叔可不能乱说,我自元宵以后可就没去过西边了。”
这种锅,他可不背。
难道是贾赦?西边也只有贾赦一个老爷们了,而且这家伙也是个好色之徒,很有可能啊。
蓉哥儿看琏二爷的眼神都不同了,充满了同情。
这父子俩是互相祸害啊。
“与你去没去西边有什么关系?”琏二爷委屈道。“这事如何也得给我一个说法。”
“我没去西边,那么就说明给琏叔戴……戴那个啥的不是我啊。”
“什么乱七八糟玩意。”琏二爷紧着双眉,琢磨一阵倒是听出蓉哥儿话里意思来,差点吐血。“我说的不是那事,我们如胶似漆好着了。找你算的是,凤辣子霸占我院子,还霸占我新媳妇的事情。”
额……
这个。
“此事,记得是那位新来的婶娘主动揽的。我还与凤姐儿提议过,将大姐儿接东边来养痘。是你们西边的太太们不肯啊。”
“我……”琏二爷话才开头又吞了下去,恼恨。思忖一番,道:“我不管,反正是凤辣子霸了我院子,如今害得我无家可归。难不成让我大冷天里睡书房去?身边连个暖床的人也没有。”
“所以了?”蓉哥儿眉头一挑,便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真,只听琏二爷哭着闹着委屈着,道:“蓉哥儿除非给我在外头置办个院子,解决了这几日清苦,不然我就赖你们东府不走了。”
好家伙。
果然,好家伙。
真是什么理由都找得出。
“琏叔不是说与那位婶娘如胶似漆,怎么还要在外面置办院子?”蓉哥儿狐疑地看着他,打听道:“莫不是琏叔这时间里,在外面还找了个小的?”
“咳咳……蓉哥儿也不忍心看着叔叔这几日清冷吧,旁边总得有个伴儿。”贾琏厚着脸皮说道。
“琏叔房里不是有几位妾室?”
“这也不愿,那也不愿。一找你便推三阻四,说东道西。”琏二爷哼声道,“我也知道置办院子太过为难,实在不行,蓉哥儿将曾经给宝玉补身子的方子也给我一份。”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蓉哥儿先拒了置办院子的事情,他再说这种小事,怎么还拒得了。
看来琏二爷也学精了。
“小事尔。”蓉哥儿只管让香菱去抄了方子来,嘱咐道:“琏叔适度才行。”
贾琏见了方子哪还听得进别的。守下方子后,一溜烟跑回了西府。偷偷摸摸从书房的角落里寻出一点金银来,揣进怀中,暗道:“不就连着闹了几夜嘛,许氏竟为了躲我陪凤辣子守痘去了。还比不如府里多姑娘,多姑娘会的手段可多着。”
“等我吃了药,一定能大胜多姑娘一次。”
东边有东边的热闹,西边亦有西边的热闹。
才过几日,正逢薛姨妈生日。
又轮到大观园热闹了。
恰巧,前一日里,黛玉的咳嗽也好了。因而这日里,大观园中请了一班小戏,老太太、李婶等人亦来吃了酒。
待到傍晚时间,姑娘们又贺黛玉痊愈,起哄往潇湘馆热闹去。正好薛姨妈如今又住潇湘馆里,可谓一举两得。
夜色渐晚,潇湘馆里灯火更明。
蓉大爷却站在潇湘馆大门之外,无奈叹气。莺儿细声道:“快进去罢,太太特召大爷说话了。”
啪一声,莺儿护着后面丰硕地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