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蓉大爷
残月如钩。
尤氏姐妹提着心儿,唯恐被灯笼光芒照见,勾身躲着。只听上岸的三人里呢喃细语,珠大奶奶靠在小蓉大爷怀里嘤咛轻啐。
只见这三人缓行曲径,衣裳扫草。
尤三姐却百般难耐,只敢自己手儿被姐姐抓得紧了。头上蚊子又闹,时不时往脸上、脖子处偷吻几口。
暗啐着:这几人也不怕夜里的蚊虫。
实际哪知这些爷儿奶奶们金贵着,怎会不怕蚊虫。只是这些主子丫鬟们也有不少防蚊虫的手段,不说贴身丫鬟们身上配的防蚊香囊,便是两个主子衣裳上熏香与香袋都添了些驱蚊的气味。
蚊子好光,也只往灯笼罩里去;蚊虫喜汗,却害了尤氏姐妹艰苦难耐。
倒也有蚊子追人,倒是小蓉大爷与珠大奶奶少有被咬,后边打灯笼的素云则是手上被叮了几口也不声张。
眼见着三人行到一处临水桥廊上内,丫鬟素云将灯笼高挂廊上。尤氏姐妹方才松一口气,想趁此间急回院子去。
偷偷摸摸暗处行,提心吊胆静声走。
偏尤二姐是不是回头张望,只瞧廊中二人愈发亲近,一片雪肩膀显露月下。
“蓉哥儿便是这般赏月的?”
“静观廊下新包莲,耳听溪旁蛙一片。虽有雅致,却也少了几分人气。若有丝竹在侧,还添几叠小菜,几盅美酒,倒能合意了。”小蓉大爷缠着双莹,感慨。
珠大奶奶打掉了他一双野牛蹄子。“从来没一刻正经,偏想得到这边来。这处与丛绿堂有什么迥异?”
“景色处处不相同。偶喜玉莹双峰美景,时好湾溪观莲。偏爱丛林翠绿,不忘日月双辉。”
“你跟蚊子一般烦人。”
“不同,不同,我还没来得及叮你了,倒被它们抢了先。”
“你又没……呸……”
清凉幽暗的夜色,临水游廊泛黄的灯笼下,澹妆素朴的宫裁娇嗔害羞样子惹他心儿荡漾。
蓉大爷不是没有心的。
每次见着宫裁,她的关心又不敢表露的神情都被蓉大爷尽收眼底。
面对这样的女人,再多的温柔也不够用。调笑一声:“瞧瞧这可恶的蚊子将咱们宫裁叮了两口。这些蚊虫嘴巴都是有毒的,叮在身上瘙痒难耐,我有一法子专门治它。”
啐……
蓉大爷邪心渐起,似乎是休息了这一天那处又恢复了精神。更想着去漠北之后,哪还能再见得宫裁。偷咽口水,神态出昧。
凉风正爽。
掌灯夜行。
偷摸专着树荫的尤氏姐妹突然停下。
尤三姐拉住二姐,压着她肩膀蹲下,嘘声指着旁边道路一处。
黑暗中,二姐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瞧着那道上的人儿们。
那里丫鬟素云丫头掌灯在侧,珠大奶奶却早趴在了小蓉大爷身上,双手抱着小蓉大爷的脖子。全靠小蓉大爷拖着珠大奶奶……
尤二姐看着那空中荡漾的双脚,暗啐一声:“西府的大菩萨也会动凡心。”
灯笼光下,珠大奶奶如中毒般脸红耳赤。偶尔还能听得两声传来的亲昵,竟让二姐、三姐两人也不自在。
更要命是,这几人占了过河的拱桥。尤氏姐妹想要会自己的院子,非得从那拱桥上过才行。
三姐道:“旁边便是的天香楼,他们或是往天香楼去,又或回前院。咱们再这等一等,待他们远了再过桥。”
二姐稍有犹豫。
会芳园进院子有两道门,一道为前边的正门,一道是北边凝曦轩旁边的便门。正门直通正院,便门则通仆役群房。
三姐瞧出她意思,哼道:“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怕人瞧了?从这里往凝曦轩去,再过园子便门,过好几处院子。等到咱们的住处,都已半夜时分了。那路程比原来的要多几倍的时间了。”
两人挤在桥边树下,眼见着小蓉大爷抱着珠大奶奶上了桥。
二女蠢蠢欲动,正挪着身子朝外,计算只要小蓉大爷与素云去了天香楼。她们便熘出树荫,飞快过桥。
哪想得桥上的人突然停下。
只听得小蓉大爷声音。“手酸了,宫裁下来的罢,咱们在桥上瞧瞧月色。”
不多时。
二人万般思绪上头,面红耳赤不敢乱观。偏耳中蛙声虫鸣细语不停,源源不断扰着心神。
尤氏姐妹蹲在一处,紧张与其他情绪迸发。口中缓缓呼着闷气,倍感初夏燥热。
良久,二女稍摩身姿,瞧一眼桥上小蓉大爷俊俏脸面更觉自己耳热。
突听一声嘤呃。
尤氏姐妹如梦初醒,蹲着双腿儿隐隐发麻。尤二姐却被吓了一跳,一个没稳,直摔出树下滑落溪边。
桥上细语说话观景赏月的人儿也被唬了一跳。珠大奶奶更花容失色,双收忙扯着衣裳裙子,又惊慌下拭汗拂面收整松动的鬓发。
“什么人?”蓉大爷大呼一声,以为园子里进贼了。
“蓉哥儿,就我。”
听得桥下一声惊呼。慌忙整理衣裳的素云、宫裁二人一愣,蓉大爷也夺过灯笼朝桥下照去。
只见着溪水里乱扑着一人影,溪边还有一女着急。
“宫裁留在桥上勿动,素云快随我过去。”一时也来不及多想,飞奔过桥,跑下溪中。
“蓉哥儿。”
再听得一声惊叫,待灯笼光芒映来。蓉大爷总算是瞧清了水里人儿模样,也见到了岸上焦急跳脚的尤三姐。
顾不得思考,直往尤二姐那快步涉水。
溪中的人儿胡乱挣扎,冰冷的溪水直往蓉哥儿脸上扑。
溪边水不深,但泥石细滑,实在难踩得稳。尤二姐估计也是不会水的女孩儿,受惊之下没了一点的方寸。
蓉大爷终于在飞迸的水花中摸到了二姐挣扎乱扑的小手。急道:“莫乱动,真到了深处就遭了。”
桥上,珠大奶奶脸红才消,紧张看着溪中的人儿。瞧那高大身子泡在水里,她的一双手儿不自觉得抓紧了桥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