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公子。
“……”君雁玉『摸』索着爬起身,微微拱手行礼:“见过尉将军。”
“小女如今昏『迷』不醒,大夫说她忧思过度,加旧疾在身……”尉卿不清楚尉子瑜何来的旧疾,当时听到大夫的话,他惊诧得说不出一句话。原来他不在的这些年,尉子瑜独自一人受了许多苦,若是没有这白姑娘,恐怕他的女儿早……
“等尉二小姐醒来再告知在下也不迟,多谢尉将军费心。”
“雁玉兄。”尉白夜走前,虽不忍看他难受,此事却也不能等了:“白姑娘下葬之事不可拖了,白夜知晓雁玉兄舍不得,可……白姑娘已经错过了一次下葬的吉时,雁玉兄也不能让白姑娘不得安息,对吗?”
“何时下葬?”
“明日,正午之前。”
“知晓了。”君雁玉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又坐回棺木旁边,将头靠在棺木。
“父亲,兄长,我们还是先回避吧!”尉可馨垂下眼帘,她可能无法体会君雁玉与子瑜的心情,看着他们颓废,忧伤的神情,想必是伤心欲绝吧!
灵堂又剩他一个人,他呆滞在原处直至深夜。白烛燃烧后也是橙红『色』的光,只是红烛催人喜,白烛惹人疼罢了。
“秋风起,寒意来,唯独留不住的……只有一个你。”君雁玉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灵堂响起,无人应无人答。
白阳走得太突然,让他没有喘息的机会。
还记得香溢楼下初见,笨拙的她破袖掩面,在楼下跪得直直的,跪在她的假爹跟前附和着黑月鬼哭狼嚎。谁会信一个乞丐能有这么独特的气质,真会自欺欺人。君雁玉想到这里,无奈地笑了起来。
那时的他原本想着将她救出苦海,便给了银子。她跟着自己走到小巷,却不料被她扼住了脖子,那时候的感觉和现在一样,又一次,白阳让他再次尝到窒息的滋味。这一次,不是脖子被扼住,他的心被击碎了,被她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君雁玉捂住脸庞,烛火照不清他的脸庞,灵堂外寒风吹过,他的呜咽声让此处显得更加诡异。
尉府的丫鬟奴才都不敢去那里,尉可馨依旧守在尉子瑜身旁,她仍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自从监斩了白阳之后,钟离伯君的脑海里总会想起尉子瑜挤破脑袋也想钻进刑场的模样,还有她……抱着白阳断首时的绝望。每每思虑到此处,他便会头疼不已。可自己又忍不住去思量,这几日,他称病不早朝,也不知父皇对渭阳城盐铁案是怎样的看法。
他几日不在,也不知那些人可有蠢蠢欲动,未来的路凶险,这一次有白阳,下一次他还会如此幸运吗?
钟离伯君头一次看到发怒的谦儿,看着他抱走白阳的尸身,自己对白阳更加愧疚,觉得自己没有脸见尉子瑜。可是不行啊,他不能离开尉子瑜,算没有脸……也要去见她。
近日去尉府,都被尉将军搪塞了。此时的他也不知道尉子瑜如何了,他心里担忧着尉子瑜,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能……钟离伯君垂下眼帘,放下手的紫毫,叹息了一声。谦儿最近在清闲殿养病养伤,这贤王府再也没有往日的热闹气息。
钟离伯君披衣裳往离人池走去,离人池再无光辉,离人院也冷冷清清。
许是离人院这名称不好,才将里面住着的人变成了离人。尉子瑜……还会回贤王府吗?钟离伯君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她心里一定记恨了自己,是他……亲手拿起监斩令牌,亲手扔到白阳的身边,亲眼见证白阳死在刽子手的刀下……
……
翌日,白阳被葬在城南的山脚下。尉卿虽没有亲自前往,却也让尉白夜与尉可馨一同前往。司马访琴得知此事,哪管得了什么巡城史的职责,拍拍屁股,便跟着尉白夜等人一同出了城。君雁玉一言不发,低垂着眼帘望着下人们铲土将棺木掩盖。钟离弋被钟离伯谦『逼』着前来看看白阳的身后事料理得如何,正好遇白阳出殡,便跟着一起来了。
钟离弋与尉白夜攀谈了起来。
“尉二小姐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父亲见子瑜哭得那么伤心,想着白姑娘必定是子瑜生命重要之人,不忍怠慢了白姑娘,特令我等将她厚葬。”尉白夜叹息了一声:“可怜子瑜妹妹,白姑娘被斩首至今已经过去了四日,她还未醒过来。”
“是吗?”钟离弋垂下眼眸:“子瑜姑娘……”
他们都清楚白阳所说并非属实,可所有人都将这个结果当成了事实。
白阳有意顶罪,钟离越有意定罪。
钟离弋回到清闲殿,钟离伯谦侧躺在榻,前额的发丝垂下遮住了半边脸颊。枕边放着一条灰『色』的仙鹤绸带,他阖着眼不知想些什么。钟离弋见到此情此景,想起了多年前伯谦被罚的场景,他失落之时总是一言不发,安静地躺在某处发呆。
钟离弋走到他跟前,双腿盘坐在他的榻边,嘟囔道:“白姑娘她下葬了,尉家人将她葬在城南山脚下,没有亏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