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司马访琴望着一桌膳食:“雁玉兄把账结了,不是你说请我喝酒的吗?”
回应他的是二楼其他人鄙视的眼光,没钱还来明月楼。
司马访琴回过思绪,望着手心里的剑穗……又想起了那日刑场上,尉子瑜抱着白阳的断首哭得伤心欲绝的场景。
白阳之死,是巧合还是蓄谋已久?若是蓄谋已久,又是谁从中作梗?他还记得君雁玉从景浣房回来,带了一身伤。暗卫告诉他,君雁玉被一个叫林翰的男子拖着跑了许久,那背上的伤痕便是路上的小石子刮出来的。妄生门既然认定白阳触犯了门规,为何还放任青子衿留在离城?
想来想去,对于妄生门的做法,司马访琴也能理解。若是为了一个白阳,导致整个妄生门被朝廷盯上,岂不是得不偿失?赵临淮到底听命于谁,目前赵临淮已经失去了踪迹,渭阳的盐铁案背后的主谋又是谁?
盐铁案与白阳之死脱不了干系,那李堂生又是何方神圣?
所有的事都聚拢在一起,变成了一堆『乱』麻,不知该从何处开始整理,剪不断也理不清。
罢了,许多事情不是没有头绪,也不是背后的主谋毫无破绽,只要有耐心,只要追查到底,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司马访琴拿起手中的剑穗前往君府,君父君母见司马访琴前来,连忙让下人领他去见君雁玉。在院子见到君雁玉时,他喝了不少酒,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背上有伤,他却躺在冰冷的石板上,时而哭时而笑,往日翩翩公子的样子消散得无影无踪。
“你疯了吗?”司马访琴见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你背上伤得那么重,你为何要这样糟践自己?”
“呵呵……”除了这一声无奈的苦笑,君雁玉未与他说只言片语。
“你们找大夫了吗?”司马访琴转头看向旁边垂首待命的奴才们,问道。
“公子不、不让。”奴才们见司马访琴发怒,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不让?”司马访琴只觉得好笑:“君尚书也劝不了他吗?”
“公子连尚书的面都不肯见……”
“君雁玉。”司马访琴转头看向躺在石板上一动不动的君雁玉,他的身旁随意摆放着些空酒罐:“你真能耐,此事又不是君尚书的错。如此说来,你是不是应该与我绝交?我父亲是刑部尚书,白阳死的那天,他也在监斩台上。”
“你别说了。”君雁玉想要挣脱司马访琴的桎梏:“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不要管我……无论死活。”
“你非要这样吗?”司马访琴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手臂上青筋暴起:“白阳之死是有人蓄意预谋,你确定你就这样自暴自弃。九泉之下的她若是知道你如此懦弱,她肯定下辈子也不想遇到你。”
君雁玉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司马访琴蹲在他的身旁,挥手示意奴才们退下。
“我……”他想把最好的自己送给她,可现在没有机会了,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今生今世也不可能有机会了。
“给。”司马访琴从怀里掏出剑穗,递到君雁玉跟前。
君雁玉见到那剑穗,便忍不住低声抽噎起来。他本无心与世相争,只求遇一人白首。可老天还是太过残忍,让他那么突然地失去了心爱的人。
泪水模糊双眼的君雁玉颤抖着双手接过司马访琴手里的剑穗:“访琴兄,你先回吧!给我些时日,不要再来打扰我。”
“好。”司马访琴凝重地望了望君雁玉,起身准备离去:“但是,你的伤记得治。”
“多谢访琴兄挂怀。”
司马访琴抬脚离去,他想了许多,他理解不了君雁玉失去爱人的悲伤。他折磨自己,也会让旁人跟着一起揪心。
君雁玉不想提起精神做什么,他没那么乐观。他做不到就这么快放下一个人,可……这仇,他还是要报的。
能让他看一眼便觉得欢喜的人不在了,能让他想一下便心动许久的人不见了,从此这世间再无喜乐,唯留伤悲。熟悉的轮廓,被记忆吞没。佳人与他,阴阳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