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田尔耕,朱由检靠在椅子上,感觉有些疲惫。柳如是收拾了记录之后,主动走到朱由检身后,轻轻的揉捏着朱由检的肩膀,为他按摩解乏。
朱由检反手抓住柳如是的纤手,轻轻抚摸着,柳如是满脸绯红。
王承恩侍候一旁,对一切视若未见。
听着身后女孩急促的呼吸,朱由检心中有些躁动,仿佛有团火焰在腹部燃烧,正欲有进一步动作时,突然外面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走进殿来。
“陛下,户部袁尚书求见。”
朱由检叹了口气,放开了柳如是的手,坐正了身体:“宣他进来。”
“臣袁可立拜见陛下。”
“免礼,赐座。袁尚书匆匆来见朕,可有什么重要事情?”朱由检直接问道。
袁可立愣了一下,感觉到皇帝语气有些不对,仿佛自己不该来一样。
“陛下,南京户部没钱了,臣想请陛下拨付一些银子。”
朱由检没好气道:“半月前不是刚拨给你五十万两吗,这就花完了?”
袁可立郑重道:“陛下并非拨给臣银子,而是拨给户部的银子。营造皇宫,修建城内建筑,组织民壮修缮江堤,组织应天府百姓开挖灌溉沟渠,这段时间开销太多,都是走的户部的账,陛下拨的银子已经花完,若是再不拨银子,工匠和民壮们的口粮都发不出了。”
朱由检顿时有些头疼,实在是这段时间花钱太厉害。
南京城的战后重建,不管是使用工匠民夫,还是采买建材,都需要大量的钱粮。而更费钱的是新成立的十万禁卫军。每月光是饷银就需要二十多万两,再加上口粮,采购武器,打造武器铠甲,还有刚刚遣返的江东农兵的遣散银,为了防止俘虏一路抢劫,释放十余万俘虏时每个俘虏也发了一些钱粮,还有属下众多官吏的薪俸,银子简直如流水一般花出。
处处都用钱,处处都要银子,在扬州抄盐商家得到的近千万银两,仅仅两三个月时间,几乎花掉了大半。
“好吧,朕再拨给你五十万两银子。”朱由检叹道。户部现在做的事关系着国计民生,非常重要。
要到了银子,然而袁可立并没有走,仍然目光炯炯的看着朱由检。
“你还有什么事一块说吧。”朱由检道。
“陛下既然任命我为南户部尚书,管理江南财政户籍税赋,有些话臣就直说了。”
“直说便是,不用拐弯抹角。”朱由检道。
“臣想请陛下把在扬州所抄银两,还有洪尚书查抄谋逆勋贵士绅所得钱粮,统统交到户部库房,由户部统一管理。”袁可立郑重道。
想从朕手中要走所有银子?朱由检顿时瞪大了眼睛。
“陛下,户部掌管土地、户籍、钱财、财政、赋税、官员俸禄等诸多事务,是朝廷管钱粮的衙门,朝廷收入钱粮自然应该由户部管理,天经地义,要不然要臣这个户部尚书何用?不管是在扬州查抄犯罪盐商所得,还是洪尚书在南京抄谋逆勋贵士绅的家,所得脏银皆应缴入国库,这样户部才能支付各种开支。臣是户部尚书,是朝廷大员,不想像乞丐一样整天追着陛下要银子。”袁可立并不为朱由检神色所动,口气很是强硬道,大有朱由检不把银子交出来就辞职的架势。
皇帝手中握着数百万上千万的银两,户部仓库却穷的能饿死耗子,让袁可立非常不爽。在袁可立看来,不管是田税商税,还是抄家的脏银,都应该交给国库统一管理,而不应该由皇帝私藏。皇帝手中的钱说白了是由其身边的太监负责管理,对这些贪婪成性的太监,袁可立并不信任。
袁可立义正词严,朱由检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按道理来说,抄家所得脏银是应该交给国库,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公私不分。
但朱由检也有些委屈,这么多钱财,朕也并没有用于个人享受啊,而是用在了练兵强军之上。若不是朕经常抄家,哪有银子练就禁卫军这样一支强军,又如何能驱逐建奴收复辽东?
若不是朕开始商行,开展海贸,用自己的银子补贴朝廷,大明的财政早他妈崩溃了!
亲自掌握钱财和军队,是大明能走到现在的重要原因。所以让朱由检放弃手中的钱财,他如何肯愿意?
“臣明白陛下的苦衷,”袁可立看着朱由检的表情,语气缓和了下来,“陛下以往对朝廷官员不信任,欲亲自练一支军队,用以平定建奴,所以才亲自掌握钱财,过去陛下做的很好,臣也深感敬佩。
然而现在不同往日,陛下组建南京六部的目的,不就是用来管理进行均田后的府县吗?银子交到臣的手里,就是用来给这些府县官吏发放薪俸,给陛下的禁卫军发放钱粮饷银,抚恤这些府县受灾的百姓,陛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是啊,还有什么不放心呢?朱由检轻轻吁了一口气。自己重新成立南京六部的目的不就是打造彻底属于自己的政府部门吗?不管是袁可立还是洪承畴李邦华,从他们上任那刻起,就已经和北京朝廷划清了界限,都选择了支持自己的变革,是真正的“自己人”,那么把银子交给袁可立管着又有什么不放心?
银子在自己手里,也是身边的太监负责管理保存,而太监们的业务水平怎么也比不上户部的专业官吏。
“好吧,朕会把这些银子都交给户部,以后田税商税所得,便是盐税,也都缴纳户部充入国库,军队的一应开销也都由户部负责。”朱由检缓缓道。
“陛下圣明!”袁可立大喜过望,连忙道。
“但是!”朱由检脸色一变,“皇家商行和纺织工坊,以及海贸商行赚取的利润,和户部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