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皇阿玛召我们立刻到热河。”胤禩的声音打断了四阿哥的思绪,胤禛不动声色的把那个令箭藏起来,他装着气定神闲的样子看着胤禩笑着说:“横竖是去了一个心事,不管皇阿玛怎么样,你只管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就是了。八弟,我以前是看错了你。如今我是羞愧不已。”本以为胤禩会贪婪的把百官行述据为己有,谁知胤禩却一把火烧了,他在火堆前对着群臣的一番话也说进了胤禛的心里。
其实里京城的时候四阿哥的心里甚至想过,要借着再给个机会争取一下。谁知胤禩的行为却叫胤禛彻底的放弃了那个念头。以前胤禛总是觉得自己比胤禩强的多,论起来自己学问和办事的能力一点也不比胤禩差。胤禩不过是依仗着有个会在皇阿玛跟前献媚的额娘罢了。平日里对着大臣们收买人心,谁知道他内心想什么呢!胤禛曾经冷冷的想着,没准这个机会能揭开胤禩的画皮。
可是经历了这些事情,胤禛心里明白了,胤禩别的地方不管如何,但是论起来心内无私来,自己赶不上他。至少胤禩是个能容人的,就算是今后胤禩成了九五之尊,他们这些多兄弟的,只要不自己找死,还是能在爱胤禩的手下活的不错的。尤其是等着胤禛发现了十四给他的令箭,胤禛心里的天平彻底的向着胤禩倾斜了。
胤禩看着四阿哥的眼神,清澈见底,知道四哥没说假话。他一笑对着四阿哥说:“四哥这是夸我吗?我都不好意思起来了。皇阿玛召我们,我们还是连夜回去吧。横竖这里没什么要紧事了。水患平定,京师完好无损。我们也不用文过饰非,该是什么就说什么。我的责任我来当。”
说着胤禩忽然看着皇宫的方向,幽幽的说:“我算计着要怎么帮着十三说话,算起来十三在里面也是三年了!”忽然提起来十三,胤禛脸色顿时一变:“怎么你有老十三的消息!”当初十三被人哄骗着的钻进了圈套,可是十三一直要紧牙关就是不肯说任何不利自己的话。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十三好像被人给忘掉了一样。今天胤禩忽然提起来十三,胤禛紧张的盯着胤禩,生怕这个身陷囹圄的弟弟出了什么事。
“四哥放心,我得了些消息,十三在里面还好。只是前几天他中暑了,你放心,已经有太医进去看过没什么事情。”胤禩皱着眉头长长的叹息一声,不急不慢的说:“我看十三弟是有些挨不住了,在那个地方时间长了,精神再坚强的人也会崩溃的。”
四阿哥低了头掩饰着自己的红眼圈,无奈的叹息一声:“皇阿玛对着十三弟早就没了耐心了。本来——我们还闹了那么一出,现在更是希望渺茫了。”其实从一废太子的时候,康熙对着十三就开始不喜欢起来,若是趁着皇帝册封皇后的机会,求了胤禩和皇贵妃帮着说情,自己再好好地求下皇阿玛,十三没准还能出来,至少可以在自己的府里圈禁起来。养蜂夹道那个地方冬冷夏热,看管的人怎么能尽心的服侍十三弟?四阿哥担心,再这么下去,十三怕是会熬坏了身体。
忽然四阿哥心里一动,自己回来京城前,十四和他那番话的意思,听着好像是只要四阿哥帮着十四弄到了百官行述,十四就帮着四阿哥联络群臣,把十三给救出来。可是现在想想,其实十四的打算是把四阿哥也给坑到了养蜂夹道。那样他们两个不就是能见面了么?“四哥放心,你很快就要和十三哥见面了!”十四的话言犹在耳。四阿哥心里越发的冷了!十四弟,你可真是爷的亲弟弟啊!
胤禛和胤禩两个急忙着带着随从,轻装简行,眼看着天色黑下来,四阿哥和八阿哥到了一处驿站。驿丞忙着亲自迎接出来:“给四爷和八爷请安,两位阿哥爷下降,卑职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四阿哥不耐烦的对着驿丞说:“我们不要听你的奉承话!赶紧着预备了热水和饭食,我们还要赶路呢。”
“四哥,眼看着天色暗了。我们还是歇息一晚上再走。你不累,可是跟着的人都累了。看样子明天还是个大热天。从这里开始再往前一百里都是荒山。”胤禩看着天边最后一点火红的晚霞劝四阿哥歇息一晚上。四阿哥刚要说什么忽然想起了什么,当初八弟就是在这个地方被人伏击,差点丢了性命的。皇阿玛召自己和八弟到热河,这个消息一定不是秘密的,万一——若是在以前,四阿哥肯定会认为胤禩太胆小了。可是现在四阿哥不敢肯定,十四会不会再来一次伏击。自己和胤禩指带着贴身的随从,可是十四手下的那些人都是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的。
“也好,也不急于一时。”四阿哥点点头,驿丞忙着预备饭菜热水。吃了饭洗了澡,天色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屋子里面还是有些闷热,胤禛干脆是叫人哪个躺椅放在院子里面躺在上面乘凉。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见着岳兴阿笑嘻嘻的捧着个西瓜进来:“两位爷还没歇息,奴才可是好运气,前边一片瓜田,买个西瓜给爷解渴消暑。”岳兴阿是隆科多原配嫡子,可惜他们母子在李四儿的因为下活的比佟家的下人还不如。后来李四儿的事情出来,隆科多还是不肯接回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还很有怨言,认为自己倒霉李四儿差点没命,都是因为岳兴阿出娶讨饭,遇见了皇帝菜事发的。
可怜岳兴阿顶着佟国维嫡长孙的名头成了被抛弃的孤儿,胤禩看着岳兴阿可怜,干脆把他收在身边做个侍卫。如今他早就不是那个畏首畏尾,无助可怜的孩子了,他已经是个翩翩佳公子,学问和武艺都不错。胤禛无奈的皱皱眉:“你又去骚扰村民,仔细着你们爷知道了要骂你!”
“四爷放心,八爷再也不为这个和我生气。我在八爷手下这么多年,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岳兴阿对着这个不苟言笑的四爷很是发憷,眼珠子咕噜噜转着寻找和胤禩的影子。
“岳兴阿来了,进来!”胤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岳兴阿把手上的西瓜一放,一溜烟的跑进去了。也不知道岳兴阿对着胤禩说了什么,只见着胤禩脸色难看的出来,对着四阿哥说:“四哥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胤禛就像是一只黑豹,噌的一下站起来,他眼神在黑夜里面闪着光:“八弟,莫非是——?”
“四哥,岳兴阿带着人去探了,有几队人马向着这边过来了。虽然都是商人装扮,可是他们的神情和不像是一般的商人!”胤禩话音未落,金属物体划破空气的尖利声音就撞击着胤禛的耳膜。利箭呼啸而来,刚才还是清净悠闲的院子立刻陷入了火海。
外面都是武器碰撞和呼喝之声,只听着一个人在厉声的吆喝着,还有驿丞的辩解,接着是年羹尧和护卫们的声音。胤禩忙着到了前面,就见着整个驿站被人团团围住,围着驿站的人都是些当地的乡勇民团,他们的手上拿着刀枪,为首的人是个团总的样子。正怒目圆睁的对着年羹尧为首的侍卫们,驿丞被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我奉了县太爷的钧旨来捉拿人犯,你们全是些江洋大盗!别和我冒充什么官府的人,上面的命令说的清楚,你们都是伪装成官府的人来劫道的。”那个团总样子的人,长得活像是个戏台上的猛张飞,也是黑蓬蓬的络腮胡子,豹头环眼,梗着脖子,紧紧地抓着手上的大刀紧盯着年羹尧。年羹尧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经历过生死锻炼的人就是气场不同。但是那个团总还是打起全部的勇气和年羹尧对峙。
“你们都住手,这里面必然有误会。我们确实是京城来的官员,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查看我们的身份文牒。”胤禩有些诧异,这些人看起来是地方上的乡勇团练之类的人,可是驿站是朝廷设置的,他们怎么敢围住了驿站,还气势汹汹的要闯进来抓人呢?
“呃,你是谁!你们这些盗匪昨天刚洗了一个村子,村子里面几十户人家,上百口的男女老少都没活下来!据说就是有几个装扮成了官差样子的人,还说什么大官呢,假意借宿,半夜动手。把一村子的人都给杀了!只剩下个小孩子!我们县太爷发了悬赏令,今天又派人送来的手令。你们,我看着不是好人!”为首的团总下意识的咽下唾沫,上下审视着胤禩和胤禛大。若是说鼓起勇气还能对抗下年羹尧的煞气,可是眼前这两个人,虽然看起来都是文质彬彬的样子,其中一个还是长得那么温柔可亲,但是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叫他有些不由自主的膝盖发软。
“我的佛祖,这都是谁跟谁啊!耿老三你个榆木脑袋!这两位可是京城来的大人物,是——”驿丞这会才缓过气来,赶紧上前要说明胤禩和胤禛的身份。胤禩察觉到了驿丞的企图,一个眼色制止了他。
“我看出来了,你大概是不认识字。你可知道擅自围攻朝廷驿站是什么罪过?我想你身为团总应该知道朝廷的法度。而且,既然是县里下的命令,为什么只有你们民团来抓人呢?你怎么知道你要抓的人就在驿站里面?”事情越来越蹊跷,胤禩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上一次自己也是在这个地方遇到伏击,差点没命,现在又是故技重施!胤禩在心里已经开始圈定幕后的主谋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不识字!我是奉了县太爷的命来抓人的,县里的不快和官差在县城里面守卫呢,要防备着盗贼洗劫县城。我的功夫是十里八乡最好的,因此县太爷器重我,叫我做了团总!县太爷的命令上说的明白今天晚上住在驿站里面的就是强盗!”那个团总越说越没底气,可是他还是一根筋的认为眼前的人就是他要抓的。
“你们怎么说我也不信!至于是不是等着我拿了你们送到县城去给大老爷审问清楚不就没事了!”说着团总一挥手:“把他们给我绑起来!”
年羹尧和岳兴阿一下子亮出来兵刃挡在了胤禩和胤禛跟前:“你们敢!”说着就要动手了。胤禩下意识地向拦住年羹尧,虽然自己带着的人少,可是要对付这些人还是可以的。但是真的动刀动枪的,肯定会有伤亡,过后免不得些口舌是非。可是危急关头,若是束手就擒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县太老爷发话了,你们要敢拒捕立刻就地□□!”话音未落,远处一阵马蹄声,忽然一个乡勇喊起来:“那么来了一队人马!”一晃眼那队人马已经到了眼前,为首的那个人高声的说:“是八爷和四爷吗?奴才图里琛办事不利叫两位爷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