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制坝阳鲤,去铁峰城换粮食?”尽管这些日子的奔波,让崔彧恨不能在屁股上长出一个椅子,可以随时坐下歇息,但现在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管酸软疲乏的双腿。在内心的巨大波动下,他感觉自己有些恍惚,眼中的荣睦,仿佛成了从前的自己,现在身处的书房,也好像是拍卖场,所有人都在听他指鹿为马,心甘情愿地比掏出比货物价值更多的铜币。
“这样可以躲过不轨之人的窥探,也能避开食盐的高额赋税,穿过戒备森严的边境,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铁峰城,用食盐的价格卖掉这些咸鱼,然后购买粮食,运回安宁镇,以解粮食缺乏之围。”一直未曾开口的墨先生微微点头,粗略地猜测着荣睦的想法,不禁赞许道。“没想到荣镇守的思维已是如此缜密,看来这些日子的苦,没有白吃啊!”
“老师已经大致猜出了我的想法,诸位可考虑一下,是否行得通?”荣睦见墨先生的反应,比起原来时,虽然有些迟缓,可思维已经基本恢复,心中不禁十分高兴。目光环视众人,见崔彧依然没有回过神来,显然是要消化一会,于是,也不再耽误时间,最后落在了白玉展的身上。
“这坝阳鲤我知道,活鱼一般重达三斤左右,去除内脏,在其两侧均匀切口,用一两左右的盐将里外都均匀涂抹一遍,然后将其晾晒至干便可,其口味只有咸鲜。”白玉展略作思考继续道。“想必荣镇守只是希望咸鱼掩盖食盐,所以就不需要增加一些别的滋味了,毕竟那些个香料比起食盐要更为难得。”
“现在恐怕没有什么活鱼了,只有两千斤鱼干,也就是两千条没有加盐的干鱼,每条需要加入一斤的食盐,这样赶在休渔期前,还可以制作四千斤咸鱼,若是顺利的话,按照食盐每斤十五铜币的价格,它们可以买到六十万斤粮食,足以让五千安宁镇百姓吃上四个月。”对于这样的结果,荣睦显然并不满意。“我们不能涸泽而渔,断了坝阳鲤的子孙,所以,先解燃眉之急再说。”
“干鱼加盐再腌制成咸鱼么?”白玉展微微皱眉,伸出右手,用小拇指轻点着额头,做苦思冥想状。自从尝试制作茶膏以来,他已经有差不多半年时间没有听到荣睦关于烹饪的新奇想法了,但对于这种奇葩的要求,还是感到有些摸不清头脑。
“你刚才是不是说你要参加什么石川郡特殊郡试?”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崔彧,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瞳孔猛然一缩,整个人都剧烈地抖了一下。
荣睦点点头,见崔彧脸上的表情由不解到吃惊,最后又到愤怒后,连忙好言解释道。“先前在杉鹭镇的粮食危机中,与季腾海和郜天岩斗智斗勇,本以为可以不让百姓饿肚子,不受外敌袭扰,却不想被薛文统设计陷害,加之在巨石庄为了消除暴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击杀了石川郡郡使苏恒的堂弟苏坤,所以,能争取到一个去送死的机会,远比不明不白的去死要好上许多吧,您说呢,崔会长?”
崔彧的脸上的愤怒,再度变成了震惊。开玩笑,击杀一位副郡使,就好比一直蚂蚁,咬死了一头大象。荣睦这几个月的真实经历,比起他吹过的任何一个牛皮都要离谱。于是,崔彧顿觉一肚子的苦水瞬间就被掏空,随之而来的一阵无力之感令他晃晃悠悠地跌坐在了椅子上,埋头一言不发。
除过已经知道荣睦光辉事迹的人之外,大家皆是像看着怪物一般地看着荣睦,他们实在不明白,这个与普通芸芸众生没有任何区别的邻家小弟,为何会有这样的奇遇,不知他又是通过什么手段,将这些麻烦一一化解,也不清楚,这些日子,他究竟受到了怎样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