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岸边的荣睦,感到自己的身体还在随河水的起伏而飘忽不定,虽然站在了坚实的土地上,可依然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般,整个人也没有任何力气,似乎一阵清风就能将自己吹倒。
早已意识到自己晕船的他,顾不得在意自己身体上的反应,在仔细清点过船只和人数后,他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震怒之色,双目也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意。他没有想到,特殊郡试才刚刚开始,就折损了两成的兵力,其中还包括有新加入的兵勇,这对于整个队伍的士气和自己的威望有着极大的影响。可长河镇的高墙就在眼前,他只得暂时搁置下个人的情感,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决定按照之前的计划执行。
“所有人等听令,原地休息,小船内还有些窝头可吃,能够恢复些体力,另外一定要注意隐蔽,在不被敌人发现的前提下,照看好所有的船只,以备不测。”荣睦目光扫过所有的兵勇,从他们的状态来看,已经不具备立刻战斗的条件,于是继续道。“劳烦戴统领统计一下刚才伤亡的人数,最好搞清楚姓名和家世,以便之后发放抚恤的铜币和补偿,百里管事渡江辛苦,待得时机允许,定要得到几艘单桅战船给你。”
“是!”戴瑞有些不甘的瞥了眼长河镇,明白荣睦打算单独行动,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又咽进肚中,准备执行他下达的军令。
“呵呵,荣将军言重了!”百里易行只是轻轻一笑,点头致意后,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放在河岸的小船之上。
“现在正是攻城战的紧要关头,我现在要亲赴长河镇,若是赶在辰时前未能成功归来或者无法将镇内的守军引出,诸位皆可自便!”荣睦的嗓音提高了许多,未脱稚气的声音里,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大义凛然,令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感动。
尤其是那些从石川郡守军阵中投奔而来的底层兵勇,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见闻这个被苏恒四人打压嘲笑的少年竟然有着如此魄力,心中仅存不多的怀疑也随之烟消云散,转为对他的一种尊重。
看着众人的反应,荣睦大致清楚,自己的后方应该没有什么隐患,这才对着墨先生使了个眼色,头也不回地朝着长河镇东门的方向走去。
“这行军打仗,自然就难免会有伤亡。”墨先生加快了脚步,走到了荣睦的身侧,语重心长地道。“这与做买卖一样,亏钱也在所难免,重要的是莫要倾家荡产,一败涂地。”
“老师所言极是,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再多的铜币也不能填饱肚子。”荣睦长叹一声,显然这样的损失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加之又联想到了这千百年来,双方死于非命的军民,更是对无休止的征战深恶痛绝。
可除此之外,自己非但没有改变的力量,还得受制于它,经受这种折磨带来的阵痛。所以,他很快就恢复了清醒,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于是脸上再度浮现出了自信的表情。
在瞥了眼已经十分接近的大门之后,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那张许久未用的人脸面具,打开一只瓷瓶,在上面滴了几滴液体,将之缓缓涂匀后,深吸了一口气,把面具戴在了脸上,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对着高墙上站岗的兵勇,远远地大声喊道。
“眼瞎的军差,看见本公子远道而来,为何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跪拜迎接!?”
“你是何人,胆敢在此口出狂言,信不信我一箭射烂你的臭嘴!”高墙上的一名三等校尉非但没有买账,反而从身后拿过一支弓,搭上箭矢后,把弓弦拉到了自己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