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石川郡已经有十年没有如数上缴赋税了,究其原因,无非是连年的亏空所制。”荣睦知道石川郡在万山王朝内,是最穷的一个郡,若不是仗着地盘的优势,组成了千韧州,晔泰恨不能一脚将它踢开,因为石川郡不光无法如数上缴赋税,每年还要依靠千韧州的拨款艰难维系,这些年来,更是令晔泰的千韧州入不敷出。。
晔泰闻言,一声不吭,依旧做苦思冥想状。现在,他已经学会了让自己强行脱离荣睦的语言陷阱,按照自己的方式,不断地猜测着荣睦的真正用意。
“这样吧,我把过去十年以来,石川郡欠下的所有赋税,全部上缴,并且从今年开始,不再向千韧州索要铜币。”荣睦看出了晔泰并未顺着自己的话考虑,而是依靠自己来苦苦思索自己的真正意图后,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他再开出了自己的条件之后,也不再继续增加筹码,而是端起白瓷碗,自己舀了满满一碗的羊肉汤,送到嘴边,慢条斯理地品尝着汤中的滋味。
说实话,一向勤俭节约,恨不能把一枚铜币,掰开两半来花的荣睦,十分清楚这满满一桌子的菜肴,价格定然不菲,不过还是物超所值。至少在身体初愈的情况下,依靠炖羊排的补充,现在依然没有头晕胸痛之感,让他在这场艰苦而凶险的交易中,一直保持体力和精力的充沛。
所以,在喝完了满满的一碗羊肉汤后,他再度拿起筷子,从面前的白瓷盘子里,又夹起了一块牛肉,缓缓地送进嘴里,品尝着浓厚的牛肉香味,他不禁再度暗自道:这禁止宰杀牛肉的圣旨,简直就是一纸空文,若不是坝阳州城百废待兴,数百万亩的良田等待开垦,我也恨不能将之视为废纸一张。
“呵呵,本王真是有些未老先衰,居然差点忘记荣侯乃是杉鹭镇镇守、柳塘镇代镇守的事情了。”晔泰自嘲一笑,轻轻地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地道。“若是千韧州的文官武将们,能在飞黄腾达之后,还想着自己肩上的政令,治下的百姓,想必千韧州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颓然的模样了。”
说完,不待荣睦开口,对着刚刚跑到自己身后,气喘吁吁的谢南道。“传令下去,要千韧州上下所有的文官,都要以荣侯为榜样,勤于政事,为治下百姓的疾苦为己任!”
“是,州王!”不明就里的谢南,本以为晔泰已经把荣睦制伏,正准备添油加醋的施加罪名,打算让荣睦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却不想晔泰居然让自己等一众文官,还要向荣睦学习。难不成是学习如何溜须拍马吗,那么自己的确不是苏隐鸿、郜启德和袁善的对手。
茫然间,他只好将用来书写皇族契约的烫金纸和州王大印,躬身呈到了晔泰的面前道。“禀报州王,皇族契约已经备好,随时都可拟定。”
“荣侯可还有其他的要求没提?”晔泰点点头,目光转向荣睦,就像是一个极为有钱的土财主,面对朝他设施的乞丐似的,十分慷慨地道。
“眼下坝阳城基本被宗晟炎摧毁,只剩下了一大片残垣断壁,做为贸易的中转站,坝阳城的存在意义非同小可,荣睦打算出资修缮一番,否则那两亿一千六百万斤粮食和蔬菜的运输,将十分麻烦。”荣睦故作无可奈可地叹了口气,露出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道。“所以,还望州王能为荣睦提供一些州级高等建造师、州级高等木匠、州级高等石匠等,用来重建坝阳城,并且修筑坝阳城至森木城的郡道。”
“这些人才,我千韧州可是奇缺啊!”晔泰尽管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些声称可以削山平地、扩建州城甚至开凿运河的疯子,现在正在看管几乎无人问津的千韧州藏书厅,可他脑子一转,顿觉就算是无用之人,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尤其是面前的这个奸商,于是故作为难地道。“不如荣侯去瀑龙州碰碰运气,兴许会有所收获。”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荣睦甘愿为千韧州分担石川郡之忧,自然就不会白白请这些身怀技艺的先生。”荣睦看出了晔泰已经尝到了甜头,不从自己身上拿走点什么,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只好道。“他们的俸禄继续由荣睦来出,所赚得的铜币,也如数上缴千韧州如何?”
“荣侯误会本王了!”晔泰见荣睦猜出了自己的心思,明白不能让他摸清自己的想法,否则便会丧失主动权,大脑立刻一转,给自己找了一个下来的台阶道。“前些年倒是出了些个荣侯所需之人,但千韧州城已经不再需要扩建,这些人便因此成了闲人,为了不让他们荒废自己的技艺,本王让他们看管千韧州藏书厅,该有的俸禄一分不少,还能有机会博览群书,研习典籍,眼下荣侯要启用他们,只恐怕藏书厅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之人来看管,要知道,这里面的藏书数目庞杂,没有渊博的学识,恐怕无法胜任呐!”
“州王为藏书厅的费心,可见对读书人的重视,同为书生的荣睦,由是感激呀!”荣睦脑筋一转,顺着晔泰的话道。“不如这样,由荣睦出资,雇佣千韧州书院的先生们,简直打理藏书厅的事物,这样既可以让书院的学生们读到更多的藏书,将书中的精髓发扬光大,也可以让州级高等建造师等有了用武之地,还可尽快修缮好坝阳州城和郡道,以便尽快打通至千韧州城的商路,如何?”
“荣侯是客,本王自然不能驳荣侯的面子,更何况这也是荣侯的一片苦心,若是本王再固执己见的话,可就太显迂腐了!”晔泰闻言,顿时欣喜若狂,他十分清楚,书院虽然培养了不少的文官,可非但不能自给自足,每年还需要钱粮来供给那些教书先生,否则,他们口诛笔伐的犀利言辞,比起刀剑砍在自己身上都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