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北京,留都南京,中都凤阳,大明的三个都城各有特色。
北京,大明朝的政治中心,北京城内住着大明天子、文武百官,勋贵宗亲,有人说不到北京城不知道自己的官小,路旁随便一老头说不定就是朝廷大员。一字概之,乃是贵字,天潢贵胄,达官贵人,还有那荣华富贵,北京城似乎天生带着贵气,睥睨天下,莫敢不从。
留都南京自从靖难之役以后,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似乎把南京城的贵气一股脑的全带北京去了,南京虽然留了一套完整的行政班子,可大多是官场失意者的避难所,聊以自我安慰而已,南京城里没了皇帝反倒多了几分风流气,城内有流不尽的秦淮河,唱不完的后庭花。
而中都凤阳既没有北京城的贵气,也没有南京城的风流气,反倒有一股暮气袭来。
凤阳虽名为中都,其实不过是朱元璋的一厢情愿而已,凤阳城本就不大,当年朱元璋迁来此地的富户想必早已破产,雨打风吹花落去,早就不见了当年好光景,如今这中都凤阳城内除了知府、推官外还有一个守备太监。
这个守备太监除了插手凤阳的军政大权外,还有一个伟大而光荣的使命,就是替大明的皇帝看守皇陵,皇陵内除了躺着朱元璋的父母宗族外,还圈禁着大明犯错的王公贵族。
被判无期徒刑的朱家子孙和一个看陵的太监组成了一个暮气沉沉的凤阳城。
李廷栋越过土墙之后,凤阳城徐徐展开在李廷栋的眼前,青楼酒肆,亭台楼阁,深宅大院连绵不绝。可李廷栋走在大街上,感觉不到一丝活力,仿佛这座城池与那几里外的皇陵一般让人欢喜不起来。
“先生,咱们先找地方住下,略作休整之后我再去拜会知府大人如何?”李廷栋看了一眼还在沉思当中的吴为问道。
“就依大人。”李廷栋的话语打断了吴为的思绪,抬头回答道。
“小六子,前面带路,找家好一点的客栈。”李廷栋丝毫不介意吴为的有口无心。
“得了,大人。”小六子一路上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听到李廷栋招呼过后,立即上前带路。
一行人找了一家靠近知府衙门的客栈,将行李搬进屋子以后,在客栈略作休息过后,李廷栋特意让店家打了一盆水过来,一路上风尘仆仆,尘土满面,如此去见自己的顶头上司也太过失礼了,李廷栋计划在这客栈歇息一晚后再去拜访自己的顶头上司。
用过晚饭之后几人不顾舟车劳顿,吴为连夜交代明日的拜访事宜。
“这凤阳知府颜容暄乃是万历三十八年庚戌科第二甲第二十一名进士,天之骄子啊。在北京礼部衙门里面历练了几年之后,就被安排到地方上任职,历任南阳府、太平府、淮扬府知府,所至各地皆有政绩,但此人一直以清流自居,为人为官太过固执,故而为上官所不喜,前几年因为得罪了巡抚大人,被排挤至凤阳担任知府。”明日拜访非同小可,吴为得提前给李廷栋做一做工作,让他有个准备。
“从扬州调任至凤阳,都是担任知府,况且凤阳还是中都,先生为何说这颜大人是受排挤呢?”李廷栋不解的问道。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扬州自古就是繁华之地,到了本朝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可这凤阳虽名为中都,其实与一般州府相差无几,况且此地还有一个守陵太监杨泽,军政大事都要向那杨泽协商,征得他认可之后方可实施,这对自诩清流的颜容暄来说,可谓奇耻大辱。”见李廷栋发问,吴为耐心的解释道。
“官场险恶,步步惊心啊。”李廷栋听完恍然大悟道,让一个自诩清流的名士对一个守陵太监搭班子,这可真是软刀子杀人,虽不见血,但却诛心啊。
“所以大人前去拜会这颜容暄,千万注意别犯了这颜大人的忌讳。”吴为再次叮嘱道。
“好的,我记下了。”李廷栋答应道。
“还有一个是凤阳推官万文英,这人是大人的老乡,既然到了凤阳,大人也可去拜访一二,以后在官场上也有个照应。”吴为最后交代道。
推官乃是凤阳府的二把手,主管一府之刑法,有这么个老乡,李廷栋自然要去拉拉关系。
吴为又交代了一些明日拜访需要注意的一些事宜,两人只聊到深夜方才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日上午,梳洗打扮完毕的李廷栋手持拜帖和任命书,出了客栈大门后直奔凤阳知府衙门而去。
“来者何人?”李廷栋刚到知府衙门门口,就被门前的守卫拦了下来。
“我是新上任的太和知县,特意来给知府大人报道的。”李廷栋掏出拜帖后说道。
“速去门房那里登记一下吧,休得在此久留”守卫的士兵接过拜帖看过之后指着旁边的偏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