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内的树叶已然变黄,微风袭来不光带走了片片黄叶,也带来了丝丝寒意,李廷栋紧了紧身上的夹袄,可转眼一看发现身旁的刘硕已经是两股战战,不禁问道:“刘仓使,何故发抖啊?”
“大人,寒冷。。。寒冷所致。”刘硕一听双腿抖得更加厉害了。
“看来刘大人有点虚啊,就是不知道你是体虚还是心虚啊?”李廷栋看这模样,越发料定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啊,小的自幼就体虚。”刘硕把满天神佛都求了一遍,只求有奇迹出现了。
可这个时候就算刘硕把如来佛祖喊过来都没用了,随着粮堆高度的慢慢下降,终于露出了这粮仓的庐山真面目。
原来刨去表面的粮食后露出粮堆内的一个个木架子,粮库内部用木头搭成一排排的木架子,而后再把粮食洒在这木架子之上。
外表看起来整个粮库没有任何问题,一派仓满库丰的景象,可如果扒开表面的粮食一看就会发现其实就是一个绣花枕头。
“大人,饶命啊,饶命啊。”刘硕看到事情败露,慌忙跪在地上给李奕磕头求饶。
“饶命?这是我太和数万百姓的救命粮,你也敢贪,说,这粮食到哪里去了?”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可真到目睹了这一切之后依然怒不可遏,这帮人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丧心病狂了。这可是太和数万百姓的救命粮,一旦大灾之年百姓颗粒无收而官仓无粮,那这太和数万百姓只能活活饿死。
“这一切都是杜松指使小的干的,粮仓就是被他搬空的。杜松倒台之后小的私自出钱购买了一些粮食应付检查,小的冤枉啊。”刘硕跪在地上泣声说道。
“你倒是真会推责任,把所有责任往死人身上推,杜松已经伏法,难不成你也要下去陪他不成?”李廷栋一脚踢翻身旁的椅子,对着刘硕喝道。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本县乃是产粮大县,就算现在是三分粮七分桑,可粮食依然绰绰有余,百姓根本不用从官仓之内借粮。”
“所以那杜松就对这满仓的粮食打起了主意,每年购置新粮的钱只是在我官仓的账上走一个来回就被他全部划走了。这粮仓内的粮食是一年不如一年,小的是实在没辙才想了这个法子的。”
“而且据我所知,凤阳府内的州县,粮仓足额满仓的基本没有,存粮能到千石的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如今咱们太和县的存粮达到三千余石,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刘硕爬到李廷栋跟前哭着陈述道。
“你混蛋。”李廷栋闻言恨不得一刀将眼前这人给剁了,贪污百姓的救命粮反倒贪出优越感来了。
“我不管其他州县如何,我们太和的粮仓必须是满的,既然你说银子被杜松给挪走了,那就麻烦你去阴曹地府把银子给我要回来,否则不但你的人头不保,你刘家满门都活不了。”李廷栋一甩衣袖,背身说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刘硕闻言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不停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饶你?我能饶你,这太和数万百姓能饶你吗?朝廷的法度能饶你吗?”李廷栋不是嗜杀之人,可刘硕的所作所为确实已经突破了为人的底线,如果不是吴为提醒自己来太仓查验,到时候闯贼南下围城,不等闯贼把自己杀死,这满城饥饿的百姓会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去。
“我有办法,我有办法。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一定把粮仓的粮食给补齐,只要一个月的时间,我就还大人一个扎扎实实的粮仓。”刘硕抬起沾满鲜血的额头请求道。
“太和的市面上根本没有余粮,一个月补充好粮仓,你当本官是傻子吗?”
太和地处淮河水系,只要不是淮河泛滥,粮食丰收不是问题,可晚明商品经济繁荣,光苏州城内的织机就不下万张,繁盛的纺织业需要海量的生丝,光苏州一地根本产不出如此多的生丝。
而凤阳毗邻苏州,巨大的生丝缺口让凤阳的百姓宁愿少种粮食多种桑树,以求多赚一些银子,所以才有了刘硕口里的三分粮七分桑。
太和本地的粮食仅仅够百姓维持口粮,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补充进官府的粮仓,李廷栋不由得怀疑这是刘硕的缓兵之计。
“大人,太和本地确实没有余粮,就算把整个凤阳府的余粮给搜刮过来,一时半会也凑不齐这几万石粮食。可只要大人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就还大人一个满满当当的粮仓。”
刘硕的脑袋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心里盘算着这李廷栋为何如此紧张粮仓内的粮食,就算如今的太和已经不是产粮大县,可太和本地的粮食足够本县百姓食用。
而且官仓内的粮食因为存放时间太久,口味确实不敢让人恭维,喜欢享受的江南人宁愿花钱从粮贩子手里买高价粮,也不会去粮仓内领粮,官仓内的粮食短时间内根本派不上用场,如此一来自己就有时间亡羊补牢,从外地购置粮食来填补这个巨大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