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师傅不必如此,道德文章可以匡扶社稷教化黎民,但杂学匠术一样可以利国利民,我们生活中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离得了你们这些大师傅,今日我敬你不只是你为修缮城池出力颇多,更敬你这种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
一个社会的生产力水平大幅度提高,除了那些在关键时刻做出巨大贡献的大科学家大发明家,更离不开平日里在生产一线细心劳作的工人师傅,只有平日的技术水平积累到一定高度,才会有惊艳绝伦的大师捅破天花板。
世人都说瓦特发明了蒸汽机,岂不知瓦特只是改良而不是发明,在瓦特之前早有人研制出了蒸汽机的原型。
瓦特在捅破了蒸汽机的技术壁垒后,使得蒸汽机最终大行于天下,故而瓦特的贡献自然值得流芳千古,但前人孜孜不倦的探索同样值得铭记。
中国自古不缺少大师,可在这个时代有太多惊艳绝伦的工匠被埋没,中国治史从来是王侯将相,何曾给这些工匠大师们树碑立传。
四百年后一个外国人提出了那个着名的李约瑟之问,世人都无法给出让人信服的答案,可在李廷栋看来就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工匠地位太低了。
在这些工匠中偶有天才摸索到了科技的边沿,可受限于这个时代的地位和传承,根本没办法将自己的知识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以至于这个时代的科技就只能在原地踏步。
“大人,我这一拜不为银钱房屋而为你替我们这些工匠们说了一句公道话。”鲁之信听到李廷栋的话语感动的老泪纵横,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匠户与乐户一样同属贱籍,社会地位奇差,若是身在匠户连考科举的资格都没有,李廷栋如此赞叹匠人如何不让鲁之信感恩戴德。
李廷栋听这鲁之信说的动情,实在不忍拂了他的一番心意,只能侧身受了鲁之信一拜,拜完之后赶紧把老人家扶了起来。
“匠作一脉自从鲁班传世以来,都是师傅徒弟手口相传,李诫能打破常规着书立说,实在是功莫大焉,老师傅当效法先师,让这门手艺发扬光大。”独木不成林,一个人的技术再高若是敝帚自珍,那绝技也将变成绝学,李廷栋以后想攻城略地,少不了用到这些匠作大师,如果只有鲁之信一人还远远不够。
“大人有所不知,匠户乃属贱籍,好人家的子弟是不屑于此等行业,加上这门手艺还需要认字识数,想找个好一点的传人实在太难,小老儿膝下无子,不说发扬光大能不在我手里断了传承就万幸了。”鲁之信说道这里也是唏嘘不已,教一个会盖房子的泥水匠容易,可想教出一个匠作大师来那就太难了。
“此等神技若是就此消亡实在愧对先人,既然今日遇到了我当想办法把这么神技给传承下去。”李廷栋闻言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祖传技艺没落于此。
“大人,属下有个建议不知是否妥当。”吴为虽然对于李廷栋如此重视这些匠人有所不解,但听到李廷栋的话后还是想出了一个办法。
“这里没有外人,说出来大家商议一下,若是可行就按你说的办。”李廷栋见吴为说话犹豫开口说道。
“这些灾民之中有不少孤儿,大人可以挑一些聪明伶俐的跟着鲁师傅学习,咱们可以提供伙食,但学成之后当为我们效力,你看如何?”吴为缓缓说道。
“此法甚妙,而且值得推广,我们成立一个匠作营,只要技术精湛的大师傅不拘工种都可到此营中任职,鲁师傅任第一任匠作大师?”李廷栋听完大喜过望,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眼下基层薄弱只能从最基本的抓起。前些日子从灾民当中挑选出的匠人刚好可以安排进这个匠作营。
“大人,小老儿岂敢担此重任。”鲁之信听到李廷栋的话语惊的满头大汗,赶紧推辞道。
“老师傅可是珍惜你家传绝学,不想轻易示人?若是如此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李廷栋听到鲁之信推辞,故意出言问道。
“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莫说这点微末技巧,就算要我的脑袋我也不说二话,只是兹事体大我怕我自己不能担此重任,误了大人的事啊。”鲁之信闻言惶恐不安,赶紧出言解释道。
“鲁师傅莫怕,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想让这么手艺在你手里发扬光大,我把从灾民中选出的孩童教到你手里,怎么教,教什么如何我统统不管,一切由你做主,你看如何?”李廷栋也知道贸然让一个地位卑微的老人担此重任,确实是太过严苛了。
“有大人这句话,小老儿就是累死也得帮大人把这帮徒弟带出来。”李廷栋的一番话打消了鲁之信最后的一点心里顾虑,出言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