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结了这场谈话,可荪篱并不愿意,他甚至有心怀念过去的为难:“从前,不敢跟你说,是怕说了,连朋友都做不成,可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如今,竟然有一种想要彻底拼一拼的感觉。”
遥夭目光复杂地望着他:“傻子。”
他却只是一句:“我习惯了。”
这一幕,自然也被暗影全数禀报给了帝王。
当晚,弋却深面无表情地发了一顿脾气,原因是,在他批阅奏折的时候,太监将后宫牌子端上来给他选,什么时候不行,偏偏是这个时候?
也不管是不是时候到了,弋却深直接让这太监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深更半夜,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近来脾气越来越大真正的原因……
第二天。
荪篱相邀遥夭去游湖,遥夭为了避免见翩翩公子,就答应了。
可他们谁也没想到,忽然从湖底中跳出了一群黑衣人包围住他们,那一刻刀光剑影,让她看不清任何人。
只觉自己突然被荪篱抱住,听到他忍痛的闷哼,才彻底回过了神:她望着眼前的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却还剩下几个针对他们的人,却在见到荪篱替遥夭受伤之后,以及赶过来的官兵后,赶紧走了。
“荪篱……”目光里寒意一退,遥夭如梦初醒地低头望着荪篱。
他已面色惨白,却含笑望着她:“还好小时候,念功,有你在我身边陪着,让我不敢偷懒,否则今天,我们就共死了。”
遥夭咬着牙,含泪对那群僵立的官兵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太医……不,一部分人去追那群黑衣人人,来几个把荪篱抬上轿子,回客栈,快!”
客栈里,有春生,无论荪篱受伤的多严重,春生都可以治好他的,都可以的。
遥夭再看向怀中人时,却见他已人事不省地晕厥了过去,心中竟是一痛,怎么会有人经过时光的打击却依然跟小时候一样天真傻气呢?!
他可以把信任全部交付于她,也可以把整条命都给她,他却压根考虑不到她的压力,她知道他不是存心不考虑,他真的考虑不到,这么傻的人,让她以后还如何能看着他受伤而无动于衷?!
怕是半句硬话,也不忍心再说了。
遥夭摇了摇头,已守在了床边。
春生急忙赶来,将刺进荪篱身体中的那把剑取出来后,就给他治疗……
遥夭的手,被荪篱紧紧地握着。
荪篱咬着牙忍痛。
而遥夭另一只手里,捏着手帕,不时地替他擦着额头上,脸上的冷汗,一双水眸担忧地望着他……
门口,顾落却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挺不好受的,这么好的媳妇,可能真的要成为别人家的了。
都怪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啊!!
弋静深突然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道:“遥夭不是分不清爱和感谢的人。”
顾落却呵呵了一声:“那感动呢?!”
弋静深蹙眉:“什么意思?!!”
“我是女人,我自然知道女人在想什么,终究,女人还是无法抵抗对她们好的人的。我是怕,遥夭有一天,欠荪篱的债,再也还不清了,遥夭会和荪篱有另一种意义上的牵扯,冥冥中变幻无穷,谁说得准呢?!”
弋静深沉默,明显把顾落却的话听进去了!!
顾落却看他一眼:“你还是写封信给你那个儿子罢!告诉他,他是不是真的放弃了遥夭,若真是,我就给遥夭置办嫁妆了!”
弋静深:“你急什么!”
随后他甩袖而去。
顾落了心想,女人就那么几年好光阴,她怎么能不为遥夭着急呢?!
呵呵,等将来嫁景儿他就该体会到她的心情了。
不过他们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不一定。
顾落了都忍不住感慨一声时光如水,逝去的太安静也太快。
……
遥夭趴在床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荪篱醒来时,一眼就看见了她。
他轻轻伸手,动情地抚着她的黑发:“遥夭,我会用命,守你余生,谁也伤害不了你!”
他最后疼得再次闭上眼睛,却没有看见,遥夭眼尾的那滴泪。
在她生死一线时,她的心中人坐在宫中成君主睥睨天下,在她相思难熬时,她的心上人夜夜翻牌,恩宠他的妃。
可却还有一个人,被要了命,也想先护她周全,护她再不受伤!
遥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望着荪篱,一会儿后,才离开了。
可这一夜注定她难眠。
……
宫中。
良妃愕然地听着跪在地上的人的禀报:“你说什么,本宫让你斩草除根,你却伤了相爷家的宝贝儿子?!”
跪在地上的人闭嘴不语。
良妃狠狠补充道:“而遥夭却安然无恙!你确定你没有跟本宫开玩笑吗!!”
“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让娘娘听到遥夭的死讯。”
她还能怎么说:“滚!”
良妃头疼地按住太阳穴,她不信遥夭的命能那么硬,一次两次都杀不死,一次两都恰好有人相伴!
早知道,她是必须杀了她的……
为了她的孩子能走上九五之位,不再被人欺负,她什么都愿意做!
当然也为了……
她的恐惧。
她怕,怕遥夭再被接回宫,也怕皇上眼里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
良妃闭了闭眼,她绝对不会让遥夭再有机会进宫!
因为那意味着她再一次输给了她,绝不!!!
……
最无常应是,得而总复失。
最刻骨相思,该何种句式,红梅白雪知……
弋却深落了笔,刚打算歇下,就听得一句:“皇上,皇后娘娘遇刺了!”
他目光一凝,盯着白纸上的两行字,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还好被荪篱大人所救!”
他拳头已经攥紧:“她可有受伤?!”
“未曾,倒是荪篱大人为保护皇后娘娘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