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却深扬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诚恳地道了一句:“如果这是你要的桃花源,那从今天开始,它将也是我要的桃花源。”
遥夭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酸了鼻头,放下酒坛,一头扎进了弋却深温暖的怀里,满足地嗅着专属于他的气息。
弋却深扬了扬唇,桃花源……桃花源……这大千世界,是不是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属于他自己迫切想要的桃花源呢?!
可惜,这个世界仍然是这个世界。
至于未来也许会有无限可能,可那个时候,又有多少原来的人还在。
他收紧了力道,抱住她,只有拥有的时候,必当珍惜了。
———
第二天,日头刚好,莫名看出一片岁月静好来。
弋却深和遥夭从床榻上起身,休整的时候,遥夭问着弋却深:“你所说的线索到底是什么?”
弋却深晃晃手中的册子,道:“千和生前有嫁人的,她二十出头便被丈夫害死,你说,她流连在这人间迟迟不归,到底是为了什么?!”
遥夭还真没仔细看,原来,竟然还有那么一层故事:“你的意思是,她还在缠着她的夫君。”
“没错。”弋却深点头。
遥夭不可思议:“她的夫君为何要杀她?”
弋却深轻道:“家世之仇,因果循环罢了。”
遥夭叹了口气,“不管什么原因,也不该杀了已经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啊……”
这世间,什么人没有,什么事不会发生呢,弋却深倒没有遥夭的这一份莫名感慨。
他道:“把你手里的簪子赶紧挽个发,不要再磨蹭了,夫人……”和女子一起做事,他倒是生出一股莫名无奈之情。
遥夭撇撇嘴,大步上前,霸道地递出簪子。
弋却深接过,有时候,她什么都不说,他也懂了她是个什么意思了。
“你啊……”他大掌轻抚着她发丝,握住抬起,做了个发髻,另一只手用簪子固定,一气呵成地放下了手,道出最终一句,“有时候和孩子没有区别。”
遥夭背对着他,吐了吐舌头。
……
千和的夫家,陈宅。
弋却深和遥夭,换上了衣衫褴褛之装,遥夭木簪挽发,故意放任几缕青丝落在侧脸上,显得些许狼狈,弋却深则素袍子一件,这二人就那么敲响了眼前的这道门,自称远方而来,见此宅风水不妙,特来一看。
其实遥夭在一开始听到弋却深这个主意的时候,还是挺不相信人家会让他们进门,可事实证明,对于她的夫君,那真的是要相信才行啊!
弋却深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要不是因为这陈家如此愚昧迷信,也不会舍得一条人命就此撒手人间。
他们成功入住。
逛了一天,故意在疲态尽显时来到这里,如今已深更半夜,自然是好好休息的。
回到这家老婆婆准备的屋子里,遥夭抱着弋却深,低低道:“我感觉千和生前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弋却深拍拍她的肩膀:“别忘了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当然是为了永远在一起啊……可要是因为自己的心愿,就冷眼旁观别人的痛苦,遥夭莫名心里不舒服了。
“你说,她是不是很不愿意离开这儿啊?”
听遥夭那么一说,弋却深勾唇,不答反问:“你也感受到了,跟我们一类的气息是么?”
遥夭颔首:“她真的在这儿。”
弋却深:“明天我们就能见到了……”他语气猝然一顿,“或者不用明天。”
遥夭没反应过来,“嗯?”接着就听到了门被轻敲的声音……在这深更半夜里还怪吓人的。
因为他们连脚步声都没听到!
“我去开门。”弋却深。
遥夭重重地点头,还好有夫君在!!!
木门,被开。
站在门外的女子,一身白衣,一双眼睛沉浸了水似的,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们:“我能进去吗?”
弋却深眯眸,微侧过了身子。
白衣女子立刻走进了屋子,弋却深带上了门,刚转身,便听到这白衣女子又说:“我知道,你们与我是同类,我不知道,你们来是为什么?”
遥夭站起身,望着这白衣女子,若有所思:“你,你是千和?”
白衣女子笑:“我不是。”
遥夭傻眼了,这陈宅,女鬼不少啊!
弋却深冷声道:“她是千和,不过附在了陈公子现在的娘子身上。”
白衣女子痛楚地闭上了眼,却不过一瞬,就睁开了,承认了:“没错。”
遥夭张了张口,审视着这白衣女子。
千和道:“我不能出来太久,否则我夫君醒了,我无法解释,直说吧,二位来此找千和,有何贵干。”
遥夭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来是为找你?”
千和了然一笑:“你们以这样的方式进来,难道不为来陈宅找人么?!若是为害人,帮人,都只会在暗地里进行,只有找人,才不得不露出真身吧?”
千和是个很聪明的女子,遥夭这样叹着:“你为什么迟迟不回你该回的地方去?你可知道,这样附在人身上,这个人会生病的,会死的。”
千和淡淡道:“她活该。”
遥夭微愣。
弋却深没有说什么,也许女子和女子更谈得来。
千和冷笑:“我如此信任她,可她却冷眼旁观夫君害死我,事后还能嫁给我的夫君,她难道不应该得到报应吗?!”
“所以,你迟迟不归的原因,是在报复他们吗?”
千和隐忍地吐出一句话:“也不全然是这样。”
遥夭气定神闲地望着千和:“你还把那个男人,口口声声称为你的夫君,若不为报复,那便是因为爱了。”
千和眼眶一红。
“他杀了你,你竟然还爱他?”遥夭灼灼地望着千和,“为什么?”
千和摇摇头:“我们生来便背负上一辈子的恩怨,千陈两家,奈何他与我却相知相许,成亲以后,我才知道,他的父亲,竟然是被我的母亲下毒害死的,我们这两家也许必须只能有一个存活在这世上吧……他似乎也明白了,他以剑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