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一向就是个很会打算盘的人,一年前是,现在更是。
一顿饭吃完,安月嗜睡了。
冷弦抱着她,她突然就嘤咛了一声:“冷弦……”
冷弦听着她这样叫自己,嘴角勾了勾,口吻柔和:“嗯?!怎么了……”
“我肚子不舒服。”她脸色寸寸血色在失去。
冷弦凝眸,把她放在了床上,低头睨着她,“立刻叫太医。”
安月躺在床上,此刻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奴才们立刻下去宣太医了,生怕晚了一秒,自己人头落地。
安月嘴中吐血。
冷弦用袖子去给她擦,这一幕成了他毕生的噩梦!
“安月,安月!!”他哽咽了。
安月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他红了的眼圈,忽然就难以抑制地好心疼啊……
她用力伸手向他。
冷弦一把握住了:“朕在这里,冷弦在这里!!”
安月疼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我会……死吗?!”
“不会。”冷弦笃定道,“朕不会让你死!!!”
安月闭了闭眼睛,一滴无色的眼泪敲下。
冷弦:“你相信朕!”
安月动了动唇,说些什么却听不清,冷弦靠近,总算听到那一句,她说:“你可知道,我来到这里,是因为你……”
他僵住,眼底席卷狂喜,却又变得悲伤黯淡:“是朕……负了你。”
安月勉强笑了笑,却再也没力气说话了。
太医匆匆赶来,给安月把了脉。
他脸色当即一变:“皇上,姑娘这是中了食物相克的毒!需要立刻拿黄莲过来!可这药材,奴才没,带在身上啊……”
皇帝冷弦无心问罪,扭头瞪向太监:“还不快去!”
太监就又跑回了太医院。
“食物相克……”冷弦眯了眯眸,藏在身后的拳头发出恐怖的声音。
太监很快回来,却是两手空空:“没有,没有黄莲……”
他在皇帝的注视下,沉重地叩头,跪在了地上。
“太医们说黄莲本就只剩一点点,方才都熬药用完了。”
冷弦咬牙切齿:“熬什么药?!”
“皇后娘娘生病了……”
冷弦就什么都懂了。
“是她……”他几乎恨不得立刻就去办了她。
可他紧紧地抱住在承受腹部之痛的安月,对太医沉声说:“只要你能让她好受一点,只要你能治好她,朕许你家财万贯,前程似锦!”
太医咬了咬牙,说:“皇上,黄莲取心,若不可替代,方只有心头血能试一试了,这毒是会疼死人的啊……”
冷弦喃喃着:“心头血……”
“奴才愿意。”太医叩头。
冷弦笑了笑,“去拿刀来。”
太医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刀,就要往自己胸口扎过去,却被冷弦的大掌轻轻挡住了。
冷弦淡淡道:“她信佛,盛不住别人这样为她牺牲。”
太医愣住。
“朕是她的夫君,就不一样了。”
冷弦此话一出,全体奴才都跪下了:“皇上乃万金之躯啊……”
冷弦冷冷道:“拿碗来。”
没人敢违抗皇帝的命令,当即,碗来了,冷弦扒开胸口,一刀扎进,力度适中,朝下划了口子,血一滴一滴,由慢到快,流畅地流进了碗里……
“够了够了,半碗就够了!”
太医急切道。
冷弦脸色苍白,他丢了刀子,抱着安月吻了吻:“别怕。”
安月迷迷糊糊的,却疼得晕厥都无法子,所以她还是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他又说了什么……
她心里就像进了千万颗黄莲,苦得她由内而外的难受了。
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为什么欺骗她,杀死她,弄死他们的孩子,剖开她的心后,又对他那么好……
安月的眼泪,流淌在失色的脸颊上。
冷弦喂着安月喝药,不知为何,她却紧紧闭唇。
他被她闹得实在没了法子,干脆自己抿进一口,低头堵上了她的唇,用最原始的方子给渡了过去。
安月被强迫地,喝了他的血。
就这样,他一口一口喂着她,说来也神器,她当真面色好看了很多,连肚子也不疼了。
原来最苦的,是心。
冷弦今天才知道,人心,原可比拟黄莲。
所有人都下去了。
安月叫:“冷弦……””
“我在。”冷弦含笑抹去她嘴边的血液。
他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她看,何况,只是为她,取一点心头血。
安月怔怔地看着他:“谢谢。”
“应该的。”冷弦对这种熟悉后的礼貌还真是苦从心起,他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朕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朕堂堂七尺男儿,,有何颜面在世?!”
安月扯了扯唇,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冷弦让她平躺着:“是朕,逼着你吃饭,才让你受到这样的苦,朕应该先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安月哑声道:“我接受。”
你明知在这个时候,你说什么我都拒绝不了。
冷弦抚了抚她的乌发,安月却抬了抬手,没对这突来横祸发表任何看法,却是对他的伤口关心了起来:“很疼是不是?!”
冷弦蹙眉:“没你疼。”
呵。
他在乎一个人起来,真的如此令人招架不住啊。
安月道:“我困了。”
“朕也累了。”
他们一起相拥入眠。
但冷弦到底是留了个心,没沉眠,而是在安月睡着不久,他睁开了眼睛,轻轻起身,出去了。
“叫皇后来御书房。”
“是!”
皇后来了,见到的却是一个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俊美皇帝。
冷弦看也没看她:“当年你背着朕,没服落胎药,这才生了皇子,朕是为了报复她,才让你去解决,也是让你将功赎罪,这两件事,什么时候成为了你自以为是的筹码,嗯?!!”
“……”皇后知道瞒不了多久,毕竟她做的也很拙劣。
“朕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才让你把孩子生下来,所以你就认为你可以为所欲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