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做这样的傻孩子,这一次,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痛,我想要做那个先离开的人。
对不起,祝你快乐,顺心如意。
安月走在了现代二十一世纪的公园里,看着天上盛放的烟火,她回来了,那一本莫名其妙的书把她带回来了。
上天决定,她也决定,把这几千年的灵魂,几千年的爱情,终结在这未来里,终结在她一个人的记忆里。
下一世,她谁也不再记得,就像他也谁都不记得一样,周而复始,重新开始。
安月深呼吸口气。
回来以后,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她回来了,恭喜。
在对她说:冷弦会慢慢的忘掉你。
她明白。
在对她说:就像你从未存在过一样的那种忘记,他会忘记脑海里关于你告诉他的,二十一世纪的记忆,他会像忘掉一个不应该他知道的时代一样,忘掉一个不属于他的时代里的你。
她醒来以后,脸干干的,照镜子一看,眼睛很红,以前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悲伤才会让一个天生拥有自愈能力的人类,连睡着都哭?!
她现在深刻体会了,却打心眼里觉得,不如从未经历过那一切。
以前的朋友都说她现在很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冷漠,她觉得她只是拒绝了自己去感受,只是想要活得清静一些,活得不那么较真,才能不那么难过。
约她几次,她都不想出去,所以发自内心地传递了她的感受,但似乎并不被人理解,从此以后,她成了那个被远离的人。
但是令她敬佩自己的是,她竟然由此更轻蔑了人类所谓的感情,都不过是看起来很好。
这种感情,几天不见就会变。
还比不上,那种几年后才变的感情。
感情究竟是什么,陪伴究竟是什么?安月一个人坐在休息椅上,有自己真实吗,有自己陪伴自己可靠吗?!
既然都会走,既然迟早会变,迟早会走,她为什么要去牺牲自我去维持,牺牲感情去相信,牺牲精力去靠近呢?!
遥远的时代,天上的白云,过一会儿就会散变成不同的样子,它们是松软的,只不过,这一次它们笼罩的,已是千年前另一个时代了。
自那天后,冷弦做了两件大事。
虽然那在百姓看来,都是闲的。
第一件事是,他做了一回可笑的冷弦,他学了秦始皇,他让人去遍访长生之法。
第二件事是,他让人去遍访修行高人。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达到他目的的人。
他不敢放,他也不想去看别人的态度,他已经顾不上了。
他从来都不是为了虚妄的,毁掉当下的人,但这一次他不管那是虚妄的还是真实的,也不管自己当下做的对,还是错,他什么都不管了,不管宫里因此乌烟瘴气,不管那些所谓的道士借着他去为非作歹。
当然,如果被他逮到,无一不是凌迟得很惨。
最闹的一阵子,凌宇拿着剑闯宫,让冷弦停止这两件事,否则,他就辞官。
冷弦说:“你若辞官,朕就杀你夫人。”
凌宇愤怒极了,却不得不乖乖回家。
冷弦需要凌宇,一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很有用处,尤其在国家君王昏庸的时候,这个大将军,会起到举国震慑的作用。
所以,凌宇不可走。
冷弦明面上在做着这两件事情,暗中里却在进行第三件事情。
他要立太子了。
午夜梦回时,他想到了安月,也许安月觉得那封信就已经是一个句点,但对于他来说,不是的。
他们要见一见,他们需要见一见。
哪怕他耗尽一生,他也一定要争取这一面。
凌宇会来找皇帝喝酒。
看到冷弦现在的鬼样子,凌宇笑不像笑,“她在的时候,她要见你一面,你给了吗,现在是不是报应,嗯?”
“她从未要来见我。”冷弦淡淡道,“至少我没有听到任何通报。”
凌宇抹了把脸,“我这才知道,她也是骄傲的,在她真正受伤的时候。”
冷弦摇头:“不,那不是骄傲,那是胆怯。”
是啊,是胆怯。
骄傲的另一面,原来是胆怯。
凌宇悄悄地抹了下眼角,“两个时代……”他绝望地比了一下手势,“那到底多远的距离啊,嗯?!!!”
冷弦闭上了眼睛。
多远?
人和天的距离。
凌宇道:“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去的,是不是找到了那个办法,我们就能过去?!”
冷弦猛地睁开了眼睛。
凌宇还在兀自揣测:“另外皇上,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根本就不存在那个办法,也许这是安月故意给我们的认知,也许她根本还在这里,只是离开了皇宫……”
冷弦起身,沉声道:“我相信她。”
然后,就朝龙吟宫里走去了。
相信她?凌宇嘴角抽了一下,这信任,来的可真早啊……
但后来,他才发现,一切都是自己惹出来的。
冷弦回到了龙吟宫,先叫来了平时伺候安月的宫女,他问她:“你们娘娘平时都会做什么?!”
“娘娘喜欢站在窗前,一站就是好半天,后来就坐下来,一坐又是好半天,娘娘晚上的时候会看书,看书的时候会说流泪就流泪了,还会拿笔写着什么,娘娘也会想要出去逛一逛,娘娘一出去,就是去御花园的河边,娘娘很爱发呆,很爱沉默,最近吃饭,也是动一动筷子,就放下了,好像,没有什么能让她感兴趣一样,她好像很累。”
听的时候,冷弦反复握紧松开手,“那她,为什么不来找朕?”
“娘娘去找过皇上。”
冷弦凝眸:“你再说一遍。”
只要一次,一次就够。
“娘娘去找过皇上啊,不过,傲妃娘娘不是陪着皇上在用膳吗,所以,娘娘就回来了。”
“……几次?”
“两次。”
锥心之痛,原来那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