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晒着太阳,慵慵懒懒地睁开了眼睛。
冷弦突然觉得有一点紧张。
安月说:“你回来了啊!”
冷弦低沉地嗯了一声。
然后,安月回头看着县令,喊了一声:“爹,冷弦回来了。”
冷弦伸出尔康手:“等等,你叫他什么!!”
安月微微一笑,无端地挑衅感:“爹啊……”
安月眯着眸,盯着冷弦,你不是要报恩吗,还要守护他家的人,那好啊,我就成为他家里的人,从此,你的恩人,也算我一个!!
冷弦看着县令大人,似乎才睡醒一样,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嗯,没错啊,冷弦,今个儿,我认她做干女儿啦哈哈!”
冷弦:“……”
安月起身,站在冷弦的面前,声音清亮地告诉他:“从今天起,我也是你的恩人了,以后,请你客气一点。”
冷弦:“……”
安月看了又睡过去的县令一眼,说:“还有,你跟我来。”
冷弦皱眉,跟了上去。
他走到安月的屋子门前,停下。
安月冷冷一笑:“你不需要避讳,还是怕你的那位郡主误会啊!!”
冷弦沙哑道:“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安月“呵”了一声:“急什么,该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走,到时候,你留也留不住!!”
冷弦的瞳孔紧缩了缩。
安月说:“进来吧,有东西给你?”
冷弦才踏过门槛。
安月落笔,亲手写了一封休书交给了冷弦。
冷弦麻木地捏紧那页角。
安月说:“冷弦,你不用再觉得窒息,哪一方都让你成为他们想要成为人了,我放你自由,从此以后,你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想要娶谁,就娶谁,你想要守护谁,也跟我,再也没关系了。”
即便知道是假的,可是说出来后,还是感觉折煞。
冷弦看着安月。
安月说:“你不高兴吗?”
“高兴。”他张张嘴,却冷若冰霜。
“还有我要告诉你……”安月就装作没看到,“我现在是县令的干女儿了,我也是他们家的人了,我的义父救了你,你,是否也算缺恩于我?”
冷弦点头。
安月看着他:“那你就留在这里,慢慢还吧,我若有困难,自然会找你的。”
冷弦声音清冷:“知道了,三小姐,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走吧。”安月道。
冷弦转身,握了握手里那东西,突然转身,扔了那休书,就把安月按在了她背后的书桌上。
“你干什么!”安月心跳加速地看着他。
冷弦眼眸深邃,“你为什么不走?!”
安月咬了咬牙:“我凭本事找到的这里,为什么我要因为你的态度就要走?!”
冷弦道:“可你不是为我而来吗?你现在已经失去了这个理由,到底是什么,让你选择继续留在这里??”
安月漠然:“我和你现在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冷弦沉着脸,一字一句咬牙出口:“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以后会跟郡主成亲,你要留下来看吗?!”
安月笑:“县令大人现在可有两个女儿,你到底要和谁成亲来报恩,还说不准呢!”
冷弦看着安月,目光一凝。
渐渐地,他勾了勾唇。
他扼住她的下颚,低声似诱惑:“原来,是这样吗。”
安月心跳声不争气地出卖了自己。
她看着他,突然说:“也或许,我会以县令的女儿的身份,另择夫婿。”
冷弦加大力道,安月忍着疼,她心想,凭什么她就要惯着他呢!
他伤她的心,伤的手到擒来,她现在也要他尝一尝那感受。
“你休想!”
什么?
冷弦却没有解释这三个字的意思,放开她走了。
安月笑了,休想?!
冷弦,你才休想!
郡主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还是未来人呢,她不单单是未来人,她还是……皇后呢!!!
冷弦无情地踏过地上的那一纸休书,走出了她的屋子,他路过长廊,外面忽然下了大雨,他听到院子里的吵闹声,他突然爽朗地笑了出声。
不愧是,他的夫人。
下午,雨刚停,安月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收到了郡主的信。
姜子牙泡着茶时,问:“郡主,是说了什么吗?”
安月摇摇头,失笑:“姜子牙,你说我比你都老了,怎么还要面临情敌挑衅这种事呢?”
姜子牙说:“那还不是你夫君作孽吗!”
安月点点头,啪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我找了他那么多年,现在找到了却还要面临这种事情,他一句什么都忘了,就什么都不管了,他是病人了不起啊!!!”
姜子牙莫名地想笑,就真的笑了出口。
安月瞪着他。
姜子牙又忍不住道出老生常谈的那句话了:“问情为何物……”
安月沧桑接话:“问情为何物,若叫痛才深刻,我宁愿不要。”
姜子牙说:“可惜,晚了。”
是啊,可惜,晚了。
在理智还未成形之前,她就一头栽了进去。
从此,除了在他面前,只剩下假装不识了,不敢再试。
“对了,”姜子牙敲敲脑袋,想起来,“那么,郡主找你,到底有何事啊?!!”
安月叹了口气:“让我去后花园里跟她聊一聊!”
姜子牙挑眉,摆手:“那还不快去!”
安月说:“凭什么,她让我去,我就得去!”
安月撇嘴:“我不太喜欢见心眼多的人,单是看着就累了,别说相处了。”
“我也希望你的生命里遇到的都是一些纯净之人,可你分明知道,这是你自己都不能保证的一件事。”
人世就是这个人世,不论你怎样期许。
安月叹:“有些人,有些事,始终要面对,躲不过去的,你说得对。”
“还有你心里的魔障。”姜子牙补充,“时间到了,一样都躲不过去。”
安月笑:“看得倒是通透,到了还是要装傻的。”
姜子牙目送她的背影,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向来如此。
可装着不知道,就会让自己轻松一点吗?
未必吧……可反过来,却也没剩下什么意思了。
姜子牙摇了摇头,吞下了世间无趣四个字。
……
花园里。
安月一进去,就看见了,郡主坐在凳子上,面临着屏风。
她走过去,郡主也看了过来,微微一笑:“坐在我旁边吧,找一找感觉,画师待会儿就到。”
安月蹙眉:“画师?!”
郡主点头,优雅低头理了理那长袖:“是啊,难得雨后闲暇,景色那么好,所以,特邀安月姐姐来,作画。”
被画吧……安月心底默默纠正。
但她既然来了,转身就走也未免失了礼数,安月不得不坐下了。
顺其自然吧,她想。
“安月姐姐,我很羡慕你,不,应该说,这世间的女子,都很羡慕你。”
郡主低低地说,“哪个女子不想青春永驻呢?你不就是了。”
安月敛眉:“看来,冷弦跟你说的不少。”
郡主看向了安月:“安月姐姐,你在这府里,现在是三小姐,我本应该叫你一声妹妹的,可是,又不觉得自然,毕竟,您的年龄摆在这里。”
安月扬了扬唇:“嗯。”前面说她不老不死惹人羡慕,后面说她老,坐在她身边的,这可真是把软刀子啊!
郡主继续开口:“所以,我想了很久,于情于理,还是跟你叫安月姐姐吧!”
安月故意问:“情在哪里?”
郡主扬唇:“在冷弦那里。”
安月明知故问:“怎么说?”
“您毕竟是冷弦的原配,我毕竟是在您之后认识他的,即便你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但我叫您一声姐姐,还是应该的,虽说,在这个府里,叫您一声妹妹,也不见得有什么话说。”
是啊,谁让她现在是三小姐呢。
这姐姐妹妹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郡主在宣告主权。
不管是这个家,还是冷弦,都是她郡主一个人的,她叫她一声姐姐,是给她脸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