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恩很谦虚地抱拳,老倔头却只是冷哼了一声后,转身走人,李老大先对秦怀恩道歉,“老倔头,老倔头,就是个倔,但人是很不错的,秦爷您别见怪,相处时间长了就好了。”
见秦怀恩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并无责怪的意思,李老大连忙追上老倔头的脚步,低声下气地说起好话来。
秦怀恩早就发现了,在留下的这些人中有两个生面孔,一个就是这个老倔头,另外一个大家都叫他“山窜子”,是个身材消瘦单薄的十五、六岁少年。
山窜子和秦怀恩都是头一次上排。
秦怀恩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老倔头和李老大,将他们的对话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耳朵里,记在了心头。
老倔头今年快五十岁了,已整整在松江上漂了三十年,是排帮有名的“老棹头”,可以说对松江是了如指掌,也难怪脾气会这么倔。
如果说每伙的把头是一个伙子的组织者,那么棹头就是一个伙子的领导者兼技术总监,有时棹头和把头是同一个人。
据说老倔头年轻时,曾受过李老大父亲的恩惠,所以只要是李老大来放排,老倔头就一定不会上旁人的排,这规矩就算今年秦怀恩的出现,也没能打破,可见老倔头着实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见李老大将老倔头的情绪安抚得差不多了,秦怀恩走过去说,“我啥都不懂,这放排的事儿,你老给我好好说说吧!”
就这一句话,又把老倔头的脾气给惹起来了,“说?那得说多少功夫儿?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再说,我说了你就能记得住吗?那得长年累月在这江上走,一点点地……”
老倔头话还没说完,忽然发现秦怀恩不见了,老倔头和李老大全都愣住了,过了一会儿老倔头才讷讷地念叨了一句,“倒真是好身手,”这可是大白天,他这双眼睛又利得很,可愣没看出来这人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就是这脾气,比我还倔!”语气中已没了方才的怒火。
李老大笑得很勉强,他明白越是能耐大的人,这脾气就越是不好,可一伙子人这么闹下去,这趟排可倒是要怎么走?!
不过李老大的愁绪很快便消散了,原来秦怀恩没用多长时间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个装纸笔的小布袋,还有两大坛子府城最好的酒――学会送礼和讨好人了,这是清露对秦怀恩教导的又一大成功。
清露在秦怀恩面前言传身教地抛了那么多次的“媚眼儿”,现在秦怀恩抛起媚眼儿来,那绝对是熟练无比,至于取得的效果,说实话,就连秦怀恩自己都感到无比地震惊。
老倔头相当惊讶地问,“秦爷,你还识字?”
“嗯。”秦怀恩淡然地应了一声儿,一伸手就摘了老倔头腰间的酒葫芦,拍开坛口封泥,将酒灌了进去。
老倔头看傻了眼,秦怀恩灌酒什么都不用,还涓滴不洒,连葫芦嘴都没湿。